是裴寧見勢不妙;於脆直接將其拖了進去;這才看到裡間長榻上正躺著一個小童;抽泣的除了侍女之外;還有一個年約雙十衣著華貴的妙齡女郎。他原以為那是裴舒同的女兒;卻不想對方一見到他們就疾步衝了過來;悲聲泣道:“裴郎;都是我不小心;沒看住大郎……”

見裴舒同聽到這個噩耗;僵立在那兒動彈不得;裴寧也懶得在這兒耽誤工夫;快步過去到榻邊一看;見小童裹著厚厚的錦毯;嘴唇已經青烏一片;再探鼻息和頸部脈搏時;已經極其微弱。面對這般情景;他又捏開孩子的嘴看了看;繼而頭也不抬地問道:“可已經催吐出了腹中嗆的水?”

這寢堂中沒人知道他是誰;一時竟是無人回答。這時候;眉頭緊皺的裴寧於脆也不問了;一掀被子把人抱起;右手提腰;左手扶頭;將孩子的腹部頂在自己膝蓋上;不過片刻;就只聽孩子哇地一聲;地上須臾就吐出了一些存水和汙物。裴寧看也不看四周圍那些呆若木雞的人;將其孩子重新用毯子裹緊;試過鼻息之後;復又在其胸口揉按了好一會兒;這才冷冷說道:“拿銅腳婆來

此時此刻;剛剛完全亂了方寸的裴舒同已經醒悟了過來;見滿屋子的人都在呆呆看著;他不禁怒不可遏地叫道:“都聾了嗎?快去取”

見家中主人如此喝問;一屋子的婢女們方才如夢初醒;有的去找熱水;有的去拿銅腳婆。而裴舒同則是快步上前;眼看著裴寧伸手搓熱之後;又從錦毯下依次小心翼翼揉搓孩子的胳膊和腿;等忙活了好一陣子之後;又伸手去試孩子的脈搏;甚至撥開眼瞼檢視;方才接過銅腳婆放在了錦毯之下;卻又吩咐人取了炭盆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裴御史;大郎他……”

“驟然落水救了上來;就得先把腹中殘水傾吐於淨;這是最起碼的;若不是來得還及時;就算有救也要被耽誤了”裴寧見孩子嘴唇上的烏紫已經比起初好多了;氣息雖則微弱;但漸漸平穩;他這才站起身來;“如今已經暫保無恙;但大冷天在水裡了一回;是否會染上風寒卻不好說;大夫還沒來?”

直到這時候;剛剛那雙十女郎方才訥訥說道:“已經派人去請了;只不過恐怕沒那麼快。”

裴舒同只聽到裴寧說兒子無恙;這下子不禁蹬蹬蹬連退了三步;雙腿已經完全軟了。他陡然之間驚醒過來;慌忙復又上前對裴寧深深一揖;聲音中已經是帶出了幾分哽咽:“今ri若不是裴御史來此;我家大郎定無幸理那是我和亡妻唯一的骨血;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她?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只請裴御史受我一拜”

剛剛裴寧和裴舒同在書齋中一番談話;只覺得這位同姓族人極其jing明幹練;可此刻褪去那層外衣;露出了為人父親的那一面;他反倒覺得對方可親了些;素來冷冰冰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伸手把裴舒同攙扶了起來;這才說道:“我看孩子也已經仈jiu歲了;何至於還這麼不小心?”

裴舒同蠕動了一下嘴唇;目光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年輕妻子;又掃了一眼那些同樣低頭垂手的婢女;那些話語最終變成了一聲苦笑。他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昏睡不醒的兒子;好半晌才沉聲說道:“把大郎挪去我的書齋;我要親自看護他。裴御史;能否再偏勞一二?”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裴寧怎會還看不出其中另有玄虛;當即點頭答應了。眼看著裴舒同從外間叫了人進來;小心翼翼地直接將那長榻移出了寢堂;繼而又簇擁著往書齋而去;裴寧在隨著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剛剛那女郎一眼;只見對方那明豔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了幾許憤恨;卻在發現他審視的目光後;慌忙又擠出了一絲笑容。

那一刻;年少時便早已洞察世事的他便知道;這座宅子中同樣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yin私。

等到寢堂前厚厚的氈毯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