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楚,再多一些痛他也不會覺得有多麼難受,他或許已經習慣了。反而是有人稍稍對他一點好,他就會感激不盡,想要更多。他不知道什麼是舒服快活,沒有期盼所以也不會傷心失望。父王不是想讓那惡徒父子都嚐盡世間最痛苦的事情麼?女兒突發奇想,也不知道對不對,就是先讓那賤奴明白什麼是好,心頭有了念想奢望,然後再讓他得不到或者失去,那樣才會讓他覺得更難過吧?”

秦瑤話音剛落,王爺立刻激動地望著秦瑤,讚歎道:“瑤兒,本王一直鬱結在胸的問題,沒想到被你這樣一說頓時豁然開朗。沒錯,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本王也在琢磨用怎樣的方法讓那賤奴更痛苦一些,哈哈……”

秦瑤心底發寒,她原本以為王爺多半會虛偽地批評她的想法太惡劣,沒料到王爺如遇知己一樣竟然是滿口稱讚。王爺當真是恨那惡徒入骨,恨到連那惡徒無辜的兒子也要變著花樣折磨才解氣麼?

秦瑤懷了幾分歉疚幾分忐忑地問道:“父王,女兒也是花了一陣工夫才想通了那種道理,不過女兒於心不忍啊。那賤奴雖然是那惡徒的孽種,可當年之事……畢竟稚子無辜。”

王爺的眼神猛然間變得凜冽,因秦瑤此時說話的神態和內容讓他想到了慕容氏臨終時的囑託。她也說過稚子無辜,可她與那個男人生下了這個孽種,是她的錯,是他們的錯,找不到那個惡徒,讓那惡徒的兒子償還罪孽有什麼不對?

秦瑤感覺到王爺的怒意,嚇得從椅子上滑到地上,跪正了顫聲道:“父王,女兒知錯,父王別生氣,彆氣壞身子。”

王爺鎮定了一下,稍稍收斂惱怒,嘆了一口氣道:“天色不早,你先回房休息吧。本王下午要與放兒在秋思園下棋,用那賤奴充作桌子。等他回去,你自然有機會關照他。就按你說的,先給他一點好處甜頭,看他上癮了有奢望了再狠狠打壓一番,那樣才更有趣。”

秦瑤告辭離開,正午明晃晃的太陽也曬不透她入骨的陰寒。她憂心忡忡回到春和園,把正在忙碌的廿一叫到身前,吩咐道:“廿一,今天給你派的活都不用做了,父王叫你去秋思園侍候下棋,你趕緊過去吧。”

廿一規矩地跪在地上叩首,不敢耽擱怠慢,迅速爬出主人院,拖著腳鐐從僕人院的側門離開。

這些日子他幾乎是以為一直在做美夢,今天終於是聽到了一句正常的吩咐,心裡竟沒有以往去王爺身邊侍候時的那種恐懼,反而產生了踏實的感覺。如他這般揹負沉重罪孽的低賤奴隸,本來就不配享受二小姐給的關照,更不該貪戀,讓王爺狠狠打他一頓,他就能清醒過來吧?

最近他每天除了能去大廚房領一頓吃食,晚上還有二小姐學廚做的東西充飢,甚至是熱乎乎香噴噴的他從沒有吃過的那種好東西。他漸漸能分辨生熟,嚐出酸甜苦辣鹹淡,當然都是對比上一頓。其實無論什麼,只要能吃,他都不會挑剔。可二小姐偏偏讓他品嚐,每次都問他是否比上一次好吃,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卻不惱也不責罰他。

還有他身上穿的這些衣物,據說是二小姐練習女紅時親自縫的。在旁人看來也許這些根本不能稱為衣物,裁剪粗糙針腳歪歪扭扭,幾塊下腳料七拼八湊而已,更談不上樣式,但是對於廿一而言卻是難得的體面穿著,總比一塊破布圍在腰間好了許多。

他去大廚房吃飯的時候,秦三才故意抱著一隻穿著花花綠綠小衣服的哈巴狗奚落他:“賤奴,從哪裡得來這樣一身難看的狗衣?”

廿一乖巧恭敬地答道:“是二小姐打賞的,二小姐覺得下奴穿了還不錯。”

別的僕人竊笑,秦三才忽然醒悟剛才自己說的話好像是對二小姐不敬,趕緊往回找補:“賤奴,二小姐打賞的東西自然是好的,爺剛才說難看是因為你這骯髒東西穿了,再好看的衣服也變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