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嗚嗚地哭了起來。

皇阿瑪,額娘,現在是楚言,一個個地去了。他救不了,幫不了,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只能等著噩耗傳來。

不久前,她還勸他萬事看開,勝利站在時間那一頭。可她自己卻死了,真真正正地死了。

她那般聰明,那般堅毅,一次次死裡逃生,最終,卻被該死的胤禛逼死在眼皮底下。他不但逼殺了她,更抹去了她的存在。

那個狠心絕情的人居然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真是他此身最大的不幸。

“胤禛,你就守著御座,做你的孤家寡人吧!”允禵擦乾眼淚,坐直身體。他要努力活得長,看著他的下場,記著她。只要他活得比他長,他就贏了,就不會讓他抹掉佟楚言的一切。

“八哥!八哥,你睜開眼,跟我說句話呀。”允禟急急喚著。

允禩勉強睜開眼睛,露出一個微笑,轉向寒水:“九弟,我託給你了。你管得緊點兒,別再讓他惹禍。”

寒水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聞言,下意識地點點頭。

“八哥,你別急呀。那丫頭鬼精鬼精,最會騙人,弄不好又是一招金蟬脫殼。八哥你可別當真,你得撐下去,興許過幾年,她就又回來了。”

允禩輕輕搖頭:“她真走了,我覺得著。她走得不遠,我還追得上。我只想陪著她。”

“別,八哥。你想想,上回,大夥兒不都信了,結果——”允禟一口咬定楚言沒死,絮絮叨叨地勸說著。

允禩淡淡笑著,合上了眼。

“八哥,你別閤眼!你看著我啊,我跟你說話呢。你想睡,也得等我把話說完不是?”允禟又急又怕,伸出手輕輕推搡。

允禩毫無反應。

“八哥,八哥!”

寒水終於看不下去:“你別鬧了,讓八爺好好上路吧。他活下來就是為了見姐姐,姐姐不在了,他活著也是行屍走肉。”

允禟不理,又拍又推,好半天,終於不得不承認——八哥走了,去追趕他惦記思念了二十幾年的那抹身影。

允禟坐著發了會兒呆,猛然站了起來,恨聲道:“八哥,你什麼都放開了,死也罷,活也罷,只想再見她一面。那丫頭也算有情有義。可老天就是這麼不長眼,到頭來,一個面都不讓你們照。八哥,老天不幫的事,弟弟我來做。一定讓八哥得償所願。”

允禟咬牙切齒,大步往外走,唬得寒水心驚膽戰,死死拉住:“你要去做什麼?”

他望向她,眼底是深深的悲哀:“寒水,你放心,愛新覺羅·胤禟早沒了,塞思黑死了。賤民唐九能幹的不過是挖墳盜墓的勾當。寒水,你讓我替八哥辦了這事。以後,不論什麼,我全聽你的。”

“你——”寒水說不出話來,見他十分堅決,只得放開手。

夜晚的養心殿格外寂靜。東暖閣內燈火通明,卻只有偶爾翻頁沾墨的聲響。

才幾日,皇帝卻似消瘦了一圈,眉頭緊鎖,眼含血絲,一臉疲憊,不聲不響地翻閱著奏摺。

底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自鳴鐘響過一陣,高無庸硬著頭皮,躬身上前幾步:“皇上,該安置了。”

“唔。”皇帝漫不經心地應著,頭也不抬,耳畔突然想起一個聲音:“這會兒苦撐苦熬,腦子越來越木,倒不如好好睡一覺,明日再用功。”

皇帝半抬起臉,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含笑答應:“是,這是最後一本,批完就安置。”

高無庸一驚,不敢多說什麼,悄聲退下。

合上跟前的摺子,皇帝下意識地伸手去拿下一本,想起什麼,停了下來,笑道:“是了,朕答應了——”

對面空無一人,原來放在那裡的軟榻也不見了蹤影。一陣悸痛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