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卻有什麼順著喉嚨滑下,鹹鹹澀澀地,裹著藥丸墜落。

江恆只覺著有一股極暖的氣息從腹部散開,暖洋洋,像是五月的風,吹透四肢百骸,倒是並不難受,果然不愧是她親手所做的,連毒/藥都這樣溫柔。

外頭的聲音還在,但是卻慢慢地越來越模糊。

他本是坐著的,此刻便有些坐不住,身子止不住地往旁邊歪倒。

正在這會兒,牢房門開啟,張相一眼看見江恆臉色不對,忙搶了過來。

卻見江恆的瞳仁放大,身子也正一寸寸地僵硬。

張相膽戰心驚大叫數聲,又命快傳大夫。

田豐瞪大雙眼盯著他,似乎不能置信,又像是如釋重負。

當夜,田豐急急回宮,向養心殿內的皇帝稟奏此事。

田豐道:&ldo;看症狀是中了劇毒而死,奴婢跟張相兩人趕到的時候,身體都有些僵了。&rdo;

鄭谷在旁邊聽著,白眉毛皺著,雙唇緊閉。

田豐這邊又驚又急的,正嘉卻仍輕描淡寫:&ldo;知道了。這差事你辦得很好。&rdo;

田豐見皇帝的口吻如此平淡,都不知是福是禍,便道:&ldo;回主子,張相問,要不要讓仵作把屍首給……&rdo;

正嘉皺皺眉道:&ldo;人都已經死了,再折騰他的身子做什麼,不怕傷陰騭麼?好歹他也是跟了朕一場的,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只不過他做事太過!&rdo;

說到最後一句,皇帝的聲音又重了幾分,然後卻又長嘆了聲:&ldo;但是一死之後萬事空,就不必再說了。讓張相好好地把人裝裹了,厚葬吧。&rdo;

田豐這才俯身磕頭:&ldo;江指揮使泉下有知,也會感念主子恩德。奴婢這就去辦。&rdo;

&ldo;不用了,你留下。&rdo;正嘉卻阻止了,瞥一眼鄭谷:&ldo;鄭谷叫個人隨便去傳了就是。&rdo;

鄭谷答應了聲,出外傳旨。

正嘉這才又吩咐道:&ldo;你跟著鄭谷去吧。&rdo;也沒說什麼事。

田豐不明所以,只得磕頭謝恩,起身退後,跟著鄭谷往外。

出了養心殿,田豐才小聲問道:&ldo;師父,皇上讓您帶我去做什麼?&rdo;

鄭穀道:&ldo;沒什麼,只是自從我回來後,咱們都不曾好好地說過話,這會兒這些糟心的事兒總算都過去了。主子恩典,給咱們一個說話的空子。&rdo;

田豐聽他說起&ldo;糟心的事&rdo;,便道:&ldo;說起來這江指揮使死的有點蹊蹺,聽說在他服毒之前,那個蕭西華……咳,現在該改口叫大皇子了。也許過一陣兒還要改叫太子殿下呢。&rdo;

雖然還沒有昭告天下,但是宮內卻已經都知道了,西華乃是當年王府裡丟失的小世子趙琮。

內閣的大人們也都看過了陶真人送來的當年小世子的東西,又有天師的親筆信,確認無誤。

因為皇帝並沒有其他的加封,所以宮中眾人,已經都改口以&ldo;大皇子&rdo;相稱。

鄭谷聽田豐說完,道:&ldo;你又要說什麼?難道是說大皇子跟江大人的死有關?&rdo;

回頭看一眼田豐,鄭谷嘆道:&ldo;你啊,聰明還是聰明的,只壞就壞在這張嘴上。&rdo;

田豐聽他口吻頗為親暱,便笑道:&ldo;師父如今回到京內,一切自然由師父做主,徒兒但凡有做的錯的地方,您也多提點照應著就是了。&rdo;

鄭谷笑道:&ldo;我早不是你的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