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屆來北京上大學很划算,不僅趕上了建國五十年大慶,在千禧之夜時很多大一新生都被召集到世紀壇和領導人一起普天同慶,作為初到京城的外地學子,這都是令人興奮的事情。

沈長東所在的系並沒有被選中,不過當他得知丁逸那天也要去搖旗吶喊時,就爭取到了以學生會代表的身份隨隊前往。

天還不黑大家就都被校車拉到了世紀壇,兩邊夾道外的臺階上給各個高校都劃分了地盤,丁逸和沈長東的學校代表隊分別在遙遙相望的對角。

活動還沒開始,兩人穿過人山人海湊到一起,丁逸身著白色羽絨服,帶著桔色棉手套,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沈長東心想:“怎麼才一個多禮拜沒見面,她樣子又變了,好像更秀氣了呢。”嘴裡卻說道:“本來就沒幾兩肉,怎麼又瘦了,這樣下去還能看嗎?”

丁逸哈哈一笑推開他:“我穿著羽絨服呢,你都能看出瘦了?瞎掰。”接著便鬧哄哄跟著大家一起,以世紀壇為背景擺著各種POSE照相。

因為今晚有重要的領導人要安排在臺上講話,早早的學生們就被要求按佇列站好,旗手打好校旗等候。

除了等候,臺上還安排了文藝節目的表演,可惜離得太遠看不清楚,且都是些陽春白雪的東西,大家興趣不大,都嘰嘰喳喳湊在一起小聲聊天。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嗚咽聲,大家連忙停止講話尋找聲源,只見齊飛卡正拿著紙巾抹眼淚,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大家都趕緊問她怎麼了。

“嗚嗚,千年等一回,今天的日子實在太浪漫了,可是我卻不能和我男朋友一起過。”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卡卡的普通話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說話基本上不會被誤解了,可這句話仍然引來幾聲輕笑。一個女生道:“卡卡還挺善感,你男朋友在廣東肯定也正想著你呢,這叫千里寄相思,別有一番意味,別太難過了。”

丁逸心中一動,想著沈長東無論如何也要爭取今天來這裡打旗,是不是也想和自己一起過千禧夜?想到他剛才說“你瘦了”眼裡的關懷和溫暖,忍不住心中一甜,似乎多日來的疲勞都不翼而飛了,原來有個人心心念唸的關懷著自己,感覺是那樣的好。

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了,遠近早有各色煙花升上天空,絢爛奪目,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天上。丁逸忽然感到兜裡的手機發出一陣震動,開啟一看:“我在你們隊伍後面。”是沈長東,他難道繞過來了?

往後面看看,人頭攢動似乎找不到蹤影,丁逸悄悄退後穿過人群使勁兒往外擠,在險些把帽子擠掉時她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沈長東真的過來了。

走到後方的一片空隙處,丁逸驚喜問道:“你不是負責打旗嗎?怎麼能有空過來。”

沈長東道:“我找到一個人替我,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可他笑得一臉燦爛,實在看不出哪裡慘痛了。

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領導人在臺上講話,話音結束後是“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的齊聲報數,“一”字出口,人群徹底沸騰,喊叫聲口哨聲震耳欲聾,大朵大朵更加絢爛的煙花騰空而起,丁逸欲抬頭去看,卻發現頭頂的光被遮住,隨之而來嘴唇也被堵住——被沈長東的。

丁逸頭有些懵,猶豫了一下,手臂慢慢抬起,從他腋下環過去,抱住。

第二天就是建軍哥哥的婚禮,所以慶典結束後丁逸和沈長東就直接打車前往伯父家。路上,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在大院門口下車後,丁逸走著走著忽然“啊!”了一聲捂著臉蹲在路旁。

沈長東連忙也蹲下,扶著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丁逸不肯抬頭,抱著胳膊將頭埋在裡面,甕聲甕氣地說“剛才那周圍全是我們系的人,大家都回過神來我們還在……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