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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遠山笑起來:“認識這麼久,你還跟我兜圈子。”
蘇沫說:“現在只是提名候選人,不一定能成。”
周遠山卻道:“老太太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有把握,這麼些年一把手不是白當的,爛船還有三千釘。”
蘇沫點頭:“那是。”
周遠山看她一眼,嘆氣:“改朝換代不難,難的是一人獨攬。”
蘇沫喝一口咖啡,沒做聲。
他換了語氣,接著道:“我這邊無所謂,原本就是他的一顆棄子,但是你不一樣,還有選擇餘地,究竟是棄暗投明還是站去對立面,要看你自己的意向。”
一番話觸及蘇沫的難處,她心裡一滯,似乎泛起隱隱疼痛,面上卻笑笑:“這話我怎麼聽不太明白呢?我一開始就是王亞男的人,不存在什麼對立面。”
周遠山並不點破:“一般情況下,女人不會這麼選,”他喝咖啡,轉移話題,“你也知道,國內絕大部分上市企業裡,獨立董事也就是起個花瓶的作用,但是獨董享有表決權,老太太身邊只有我倆是一路跟著她過來的,所以我們就是去給人助陣的。”
蘇沫問:“你覺得她會有大動作?”
周遠山說:“我覺得王居安現在很不容易。”
蘇沫頓一頓,笑:“你是過來玩無間道的吧?”
周遠山也笑起來:“就算你是,我也不會是,我沒那個立場。”
蘇沫直接說:“我要是立場不對,王亞男也不會用我。”
周遠山看著她:“你現在防人之心越來越重。”
蘇沫不以為然:“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周遠山搖一搖頭,感觸道:“其實王居安這個人,除了私生活方面,作為領導,很有一套,他不用我,是我的遺憾。”
“他以前那樣做,你倒還替他說話,”蘇沫不覺放柔聲音,嘆息,“人和人終究不一樣。”
周遠山笑一笑,忽然說:“所以我估計,你是不希望和他產生金錢上的瓜葛。”
蘇沫不做聲,隔了數秒才答:“我倒是很希望和錢產生糾葛,錢對我來說很重要,”她笑笑,“我這人其實很庸俗,誰給我好處我就跟誰,你一定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周遠山點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人不能活得太極端,”他似乎又想起什麼,嘆息,“我之前在大馬,認識了一群教友,當時多虧他們一直陪著我。我去教堂聽他們唱詩,開始那會兒看見有人唱得淚流滿面,覺得不可思議,我以前從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虔誠的人。後來接觸多了,發現他們生活清貧但是很知足,再後來我也受了洗,雖然不能做到以前那樣無愧於心,至少平靜了很多。”
“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這世上沒有誰能做到真正無愧於心。”
周遠山卻說:“約翰福音裡有一段,你可能聽過,一個婦人行淫被抓,耶穌說,你們誰沒有罪的,可以向她扔石頭,結果大家都不扔,”他苦笑,“我當初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蘇沫想起莫蔚清,心裡哪能不惋惜,如今已多說無益,只能勸:“關於這個故事,我和你的理解不同。”
“怎麼不同?”
蘇沫笑道:“那些人不扔石頭,不是因為定不了這個女人的罪,而是他們更想寬恕自己。其實,這世上只有基督從不犯錯,也只有他才能寬恕別人。至於我們這些普通人,可能到死都治不好貪嗔痴的毛病,所以這輩子只用忙著寬恕自己就夠了。”
周遠山品過味來,笑著嘆息:“你還挺會安慰人。”
過了一會,他又說:“我聽說還會增加一位獨董,從政的,已經內定了,現在的企業追官就像少女追星……”
蘇沫警覺:“是誰?”
“尚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