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的震撼,讓趙佑熙失去了平時敏銳的聽覺,以至於有人近身卻渾然不知,戚長生說的話,前面的他也沒聽清楚,只有最後那個名字仿若重錘敲擊他的心房,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發出的聲音卻極輕極輕,仿若夢囈般虛浮不實:“她真的是姑娘嗎?”

“真的是!”戚長生加重語氣,給世子吃了一顆定心丸後,才解釋道:“姑娘沒死,被一戶船家所救,後來又輾轉到了江南,現在屬下正帶著幾個人看護著,還請世子放心。”

趙佑熙的腦子終於能正常運轉了,於是想到了一個問題:“她沒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戚長生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戰戰兢兢地說:“屬下也是無意中發現的,當時姑娘懇求屬下,暫時不要把她來江南的事說出去,因為她怕有人……會對她不利。屬下本不想答應,可又怕姑娘再次使計逃脫,那時可能更難追尋,不如先就近安頓下,再慢慢找機會跟世子相見。”

“嗯,你顧慮得對”,趙佑熙此刻正沉浸與丫頭重逢的狂喜中,心情好到無法形容,不會處罰任何人。

戚長生往右邊一看,忙提醒世子:“曾姑娘過來了,還請世子以大局為重,先陪著王妃上船,世子若非得在此刻相見,會把姑娘置於風口浪尖上。”

見世子正要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戚長生再接再厲,湊近世子的耳朵進言道:“世子別忘了,太妃還在南府,她可是一心想讓世子和吳家聯姻的,上回的媒人進了牢,太妃可以另找一個,這事只怕還沒完。若是讓太妃知道了姑娘的存在,屬下就那麼幾個人,很難護得姑娘周全,世子又遠在上京,鞭長莫及。”

戚長生說話的時候,趙佑熙心裡已經閃過了一千個念頭,其中最讓他動心的一個念頭是:把丫頭抓過來,一起帶到上京去,再也不要和她分開,永遠也不要分開。

可一想到此去上京的危險,他又遲疑了。丫頭上次就是因為跟著自己才遭遇殺手,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她是個沒武功的嬌弱女子,怎麼能讓她再一次陷入危險中呢?

他死死地握住雙拳,咬緊牙關告訴自己:最後三個月,這一生,就這三個月,我會聽從朝廷的旨令去上京,皇帝若敢公然行刺,他行刺我一次,我就行刺他一次,看誰的命硬!等三個月後再回來,我發誓此生再也不作為質子去上京,更不會讓丫頭作為王府眷屬去上京為質,我要和丫頭日日夜夜廝守在一起,決不分開。

“世子哥哥,王妃姑媽讓敏兒問您,這邊出什麼事了?您怎麼還不過去?”遠遠地,曾瑞敏嬌甜軟糯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佑熙知道他已經沒時間了,於是對眼前始終沒轉過身的人說:“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只要三個月我就回來了。”

他很想說,三個月後我回來,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可這種話,畢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之於口,何況他也不能讓曾瑞敏聽到,回頭再去王妃那裡嚼舌根。於是低聲對戚長生交代:“好好守著,要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是,世子只管放心去吧,姑娘一定會好好等著世子回來的,也請世子多保重。”戚長生連忙應諾,只求小祖宗別再磨蹭了,他早已汗透衣衫,河風吹來,涼意陣陣,他懷疑自己會和王爺一樣感染風寒。

“我會保重的”,趙佑熙向那個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纖弱身影看了最後一眼,低低說了一句:“你也要多保重”,然後用了平生最大的剋制力轉過身,朝曾瑞敏的方向走去。

見曾瑞敏還在往丫頭那邊打量,皺眉催了一句:“走啦,看什麼,王妃還在等著我們呢。”

“是是是,這就走”,世子哥哥居然跟她說話了,而且用的是這麼親切隨和的語氣,曾瑞敏激動得心尖兒直抖。

過分激動的結果,是她的兩隻腿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