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清瘦嬌弱,可骨子裡卻有一股不肯服輸的傲氣,叫沈如意瞧著眼前一亮,越發用心教著這兩個小女娃。

且這蘇良辰甚是聰慧,小小年紀懂得藏拙,分明是壓姜令蓉一頭的,可每回小試的時候總讓姜令蓉出風頭。這樣一來,襯托出了姜令蓉的好,那原本對蘇良辰不滿的徐氏也不再為難她了。

如今見蘇良辰這番舉止,沈如意的心裡越發多了幾分好感,而對於這位嬌縱的三姑娘,沈如意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是等明年,這位三姑娘也到了上課的年紀。

這會兒榻上的姜令蓉緩緩睜開了眼睛,小嘴喃喃道:“娘、娘……”

沈如意聽著不禁心疼,忙握著姜令蓉的小手道:“二姑娘。”

姜令蓉見是沈如意,才失望的喚了一聲“沈先生”。

姜令蓉抬眼,見周氏和姜令菀也在,一貫溫順的小女娃眸色忽然冷了冷,之後微微垂眸,死死咬著唇。好半晌,才乖乖巧巧看向周氏,啟唇道:“大伯母。”

周氏是何等聰慧之人,這姜令蓉再如何的善於掩藏,畢竟年紀擺在那兒呢,在她面前也是無所遁形。方才這素來乖巧懂事的姜令蓉眼裡,對她分明存著怨恨。如此一來……周氏心道:這姜令蓉應當是知曉了徐氏是如何離開的。

周氏手裡捏著女兒軟綿綿的小手,而後對著沈如意道:“沈先生也辛苦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派人護送先生回府上。至於蓉姐兒,都給我好生照顧著,若是再出現紕漏,一個個都別在衛國公府待著了。”

素來溫溫和和的國公夫人突然嚴厲了起來,屋內的下人們自是個個戰戰兢兢的,認認真真聽著。

交代完了之後,周氏才看了一眼邊上的蘇良辰,道:“良辰也早些回去吧。”

蘇良辰小小年紀,不卑不亢的對上週氏的眼睛,嘴角微微一笑,乖順道:“良辰想多留一會兒陪陪蓉表姐,就不送姑母和菀表妹了。”

這般落落大方的舉止,是姜令蕙所遠遠不及的。

周氏已經意識到——日後這府中最令她不安的,不是素來同女兒作對的姜令蕙,而是那溫順的姜令蓉和這乖巧的蘇良辰。

想到這裡,周氏不禁心裡堵得慌。

她本想將女兒教得單純善良些,只需快快樂樂過日子便成。可饒是她和國公爺日日守著,恐怕也沒法將女兒守得好好的。說到底,是該讓女兒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出了院子,周氏將姜令菀抱了起來。

姜令菀從頭到尾都乖乖的,沒有說一句話,可自家孃親的擔憂,她也能感覺得到。姜令菀的小胖手臂環著周氏的脖子,直到走出西院,才開口道:“娘,以後璨璨會乖乖的,不會讓娘擔心。”

女兒能這麼乖,周氏已經心滿意足了。

周氏彎唇微微一笑,之後才道:“那璨璨日後可要記著,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姜令菀故作似懂非懂狀,一派天真嬌憨:“璨璨最相信爹孃、哥哥和四姐姐,還有琮表哥。”

周氏笑笑,心道:女兒還小,日後她恐怕要一點一點慢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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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黃梨木雕花架子床上的“吱呀吱呀”聲兒漸漸消停,床幃裡頭,周氏氣喘吁吁趴在自家夫君的懷裡,俏臉緋紅著,同姜柏堯說著今日二房的事兒。

姜柏堯認認真真聽著,握著妻子的小手在嘴邊親了一口,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幾個孩子才多大?”

周氏不滿的捏了一把,引得姜柏堯悶哼了一聲,說道:“你得相信妾身的直覺……”說著周氏便嘆了一口氣,“妾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傷害璨璨的,太過善良單純,日後少不了吃苦頭,所以國公爺日後不能太過寵著璨璨。這會兒璨璨才四歲,咱們怎麼教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