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裡間睡覺,外間做飯、進餐、取暖、待客。獨眼殺手和豁嘴殺手踏上樓梯來到中間一層,推門進去,一前一後摸到了睡覺的裡間。雪光從窗外鑽進來,映照著地板上兩個裹著皮袍矇頭睡覺的人。他們從頭看到腳,發現了瑪吉阿米的紅氆氌軟靴,一人一刀刺了下去。一股鮮血激射到了獨眼殺手臉上。大概瑪吉阿米還在夢中,來不及叫一聲,身子一蜷,再一挺,眨眼死去了。獨眼殺手收起刀,拽下紅氆氌軟靴上的黑瑪瑙,拉起同伴就走。

“謀殺發生後的第二天,倉央嘉措就在一些官員和喇嘛的陪同下離開了巴桑寺。他們悄悄的,一點聲張都沒有,把神秘和詭譎留給了通往遠方的馬道。倉央嘉措告別著家鄉,巴桑寺、澩下村、門隅措那,清河一脈,大山一片,雪山和森林、農田和草場、家畜和野獸,熟悉的擦身而去,陌生的迎面而來。他還不知道這是一次永久的告別,以後無論他怎樣懷念故土,都不可能回來了。

“最最不捨的當然還是瑪吉阿米,那已是所有心痛的聚合、顫慄如風的酸楚。倉央嘉措不敢哭,他知道*喇嘛是何等偉大的人物,不能為了一個情人而哭泣,只能默默祈禱:瑪吉阿米,願佛賜的幸福永遠陪伴著你。

“倉央嘉措現在還不知道,在他離開門隅山鄉時,除了澩下村的山林裡死了兩個男人,澩下村的石頭房子裡,還死了一個女人。

遷識奪舍 5(5)

“十天以後,倉央嘉措一行途經哲古措、絨波、羊卓雍湖,到達了浪卡子。拉薩已不再遙遠,六世*喇嘛坐床的日子正在祈請神的明示,他們在浪卡子住下了,等待著。”

香波王子不說了,三個人沉默著。片刻,梅薩說:

“想不到,這首情歌的背景這麼複雜,這麼殘酷。”

香波王子說:“這只是謀殺最初的延續,從‘七人使團’的消失已經延伸到了瑪吉阿米身上,想保護她的人會死,想殺死她的人也會死。其間有多少無辜啊,延續了三百多年的謀殺。”

梅薩和智美幾乎同時問:“誰要殺害瑪吉阿米?獨眼殺手和豁嘴殺手的後臺是誰?又是‘隱身人血咒殿堂’?為什麼?”

香波王子沒有回答,指著翻譯過來的“光透文字”說:“再往下看,‘授記’給我們的情歌后面是‘指南’,組成了完整的‘授記指南’。”

梅薩念起來:

心性明空之地,沐浴清潔之天,龍山低臥,鳳嶺高飛,天

母安駐於兜率天宮,說:這個叫作仁增旺姆的神,守望著七度

母之門。那是吉祥原野上的第一個圓滿、第一個曲典噶布、第

一個轉經筒。

唸完了問:“什麼意思?”

香波王子說:“寧瑪派把一切佛法判為九乘:聲聞乘、獨覺乘、菩薩乘、事部乘、行部乘、瑜伽部乘、摩訶瑜伽乘、阿努瑜伽乘、阿底瑜伽乘。前三乘是顯宗,後六乘是密宗。‘心性明空之地’和‘沐浴清潔之天’是修行‘事部乘’的境界,也是密宗教法的第一個層次,當年倉央嘉措就是在這個層次上接受了小秋丹的灌頂和瑪吉阿米的愛情。它很可能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忘了倉央嘉措,因為接下來就是‘龍山’、‘鳳嶺’和‘兜率天宮’,它們是倉央嘉措的修法意境,藏區至少有三座寺院用這種意境命名了自己的山和主要大殿。”

梅薩問:“哪三座寺院?”

“四川那摩寺、甘肅拉卜楞寺、青海沙陀寺。”

智美說:“範圍這麼大?”

香波王子說:“不是大了,是小了。從‘授記指南’看,其中的一座寺院裡,有一尊守望著‘七度母之門’的神像仁增旺姆,這應該就是我們的下一個目標。”

梅薩說:“仁增旺姆?沒聽說有這樣一尊佛。”

“我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