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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晚上,讓他知道死亡也許並不是黑暗的。葬禮的幾天,他要學會面對死亡。這是這麼多年來的最後一課。
他想,對爸爸和他來說,沒有什麼死亡,也沒有什麼終點。
頭七過後他們從殯儀館裡撤出來。陳濱林休整一番,開始香港陳家本家的收尾工作。
做完尾七,陳濱林告訴葉易要回北京。他們收拾行李的時候陳濱林放了張一家人的合照進去,說:“也算老頭子跟我們一起回家了。”
32。
陳父遺囑裡關於葉易的部分,就像他最後告訴葉易的那樣,掛名公司非執行董事,不在公司任職,不在公司上班,不需要出席公司活動,也不在公司裡拿工資,相應地公司絕大多數員工並不知道其個人情況。但透過不同的公司及家族信託持有約20%股權。
不明白內情的人大概覺得,陳家二少這輩子是沒翻身的機會了。只能當個紈絝子弟,除了每月乖乖領家族信託基金,一點生意的邊都沾不上。
兄弟倆的生活步入各自正軌。
陳濱林回去後接手管理,本來留在北京的人就是陳父當時挑的班子,陳濱林在香港的事蹟又聲名在外,誰都知道回來的陳總,是個年輕氣盛的人物。雖說比當年香港容易許多,沒什麼歷史遺留問題。但剛開始要和政府部門疏通關係,安撫原來的供應商合作伙伴,大大小小各種事務堆在一起,也讓陳濱林沒多少空閒。
葉易則在經歷自己的瓶頸期。雖然喜歡電影,卻不知道怎麼演才有更好的層次。他回來後接了部文藝片,導演業界富有名氣,葉易沒事就跑去找他喝茶聊天。導演教他如何演戲,幫助他找到角色,告訴他獨特的看問題的視角和方法。一點點較勁,塗塗改改,不斷推翻重來。陳濱林經常是一天以為自己夠忙了,回家一看卻發現葉易還沒回來,叫司機出去接他,回來後繼續和人在電話裡聊,興致勃勃琢磨的樣子。
陳濱林心裡很微妙。
距離是無法跨越的。事實就是他錯過了葉易大學畢業進入娛樂圈,葉易身邊的朋友,經常接觸的人,做的工作,陳濱林不再清楚。從小恨不得放在手心裡疼的弟弟,一下子就長大到不再需要有人擋在他身前,說我們家的孩子誰敢欺負。
他已經很出色了,站在那裡,光憑長相就已經吸引無數臉紅羞澀的女性,他看葉易朝她們溫和地笑,簽名,合照,為她們頂太陽或冒大雨等待只為看他一眼說著關切的話。唇邊謙和的笑意,永遠剋制合適的距離,禮貌得體的疏意。
然而陳濱林知道的葉易並不只是這樣。他不僅僅是那個始終和娛樂圈保持若即若離關係的演員葉易,從來認真謙虛,鮮有負面新聞。也不僅僅是陳家收養來的庶子葉易,顧全大局,大事小事拎得清。那些都是他在外人面前的身份。他只是他一個人的弟弟。從三四歲剛抱回家的小孩子,變成清秀俊美的少年,再長成受人歡迎的青年,陳濱林陪他一起長大。
陳濱林一直覺得,葉易一輩子被他護在身後也沒問題。可陰差陽錯葉易從他身後被推出來,自己成長為無須擔心的模樣。可能說不定哪一天,他也會找到想一輩子護在身後的人。
陳濱林光是想想,就覺得無法接受。
試探,暗示,甚至是引誘葉易走上這條路。他知道這是不道德的,但在控制住以前他就已經開始這樣做了。
葉易後來去外地拍戲了一陣子,轉機發生在回來的時候。
殺青慶功宴,大家都很高興,推杯換盞你一杯我一杯喝到大半夜。
酒過三巡到了尾聲,大家張羅離場走人。葉易被灌趴下,扶著椅背搖搖欲墜地站起來,他覺得自己頭腦倒清醒,只是暫時手腳不太聽使喚。有同樣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誰過來扶他出門,葉易搖搖頭,示意先去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