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自我檢討了一番:原來我又邪惡了。

這一聲“哦”,原是因著恍然大悟,唐歡卻只當她答應了,一時心花怒放俊顏生輝。莫熙渾然不覺方才一個語氣詞便將自己賣了,盯著唐歡神采奕奕的俊顏,腦中猶自信馬由韁地邪惡著……

沐風亭番外

曾經有一個人為她種過兩棵櫻花樹,我想她會記得他一輩子。我為她種了滿園櫻花,而她永遠不會知道。有些花在她心中常開不敗,有些則從未開放便已凋謝。我後來才發現那地方的名字取得委實不好,那裡叫做“櫻花榭”。

我出生在關外,卻在南朝長大。當時太小,草原上的事許多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記得每每抬頭,天空高遠,牛羊成群,好似一幅畫。

那時我不懂什麼是復國,不明白這具枷鎖會困住我一輩子。只知道自己的祖先被南朝的皇帝趕了出來,所以我必須回去。而那極難做到,就連我的父親都在我很小的時候為此鬱鬱而終。我的母親留在了關外,跟族人在一起,因此從小到大陪在我身邊的只有樊叔。

自記事起,我就要學很多東西,文韜武略,樣樣不能鬆懈。別的課業都有名師單獨教導,獨獨武功不是。一開始,跟我一同受訓的孩子裡有好些女孩兒,後來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她一個。我問樊叔,那些女孩子去了哪裡。樊叔說被淘汰的女孩子皮相好些的都被送去了青樓。當時我還不知人事,不明白那對一個女孩子意味著什麼。只知道每次考核的時候,那些女孩子都露出驚懼不安的表情。只有她,驚恐和脆弱往往只有一瞬,每每很快便能鎮定下來。就是那樣一雙冷淡明澈的眼睛,讓我記住了她。

她的武功並不算好,主要是太過瘦弱因而力度不夠,但她很懂得攻擊對手的弱點,出手的一瞬間毫不猶豫,亦絲毫不見心慈手軟。訓練十分嚴苛殘酷,漸漸地,有好些孩子試圖逃跑。只有她,從未逃過,不過我卻從她看飛鳥的眼神中明白,她不是不向往自由,只是不做沒把握的事。

她跟我一樣,在這個群體中沒有朋友。我來的第一天就戴著面具,那些孩子都知曉我的身份,無人靠近是很正常的。她卻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善意,甚至除訓練之外對任何挑釁都毫無反應。

我以為她會一直如此,只是後來他來了,我才知道我錯了。

我不明白世上怎會有人如此之傻,自己都吃不飽卻可以將食物分給競爭對手。他一遍遍地替她糾正姿勢,陪著她練劍,甚至替她梳頭疊被。他為她受傷,為她擔心,為她心痛。後來,我在那雙冷淡的眼睛裡看到了溫情,她對著他笑,只對著他一個人。他們形影不離,而我依舊是戴著面具的少主,依舊獨來獨往。

從小我就被教育同情心是一種多餘的感情。我也從來不信人性本善那一套。人性從來都經不起考驗。我不相信在生死抉擇之間,他還可以一如既往地為她犧牲。那不是一塊煎餅、一隻雞蛋,後果也不是一道傷疤、一次處罰,那是屬於自己的,一旦失去就無可挽回的生命。於是我在抽籤中動了手腳,故意把他們分到了一組。他們二人必須兵戎相向,不死不休。我要證明自己是對的。

事實證明我又錯了。他根本沒有出手便倒在了她的懷中,氣若游絲的時候竟然還帶著微笑。我明白,他認為自己死得其所。於是我迷惑了,能夠為另一個人獻出生命,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她除了那雙異常冷然清澈的眼睛,究竟有什麼特別值得的地方。

她自此又變回了形隻影單。該吃的吃,該睡的睡,不見得有多傷心。於是我想,我還是對的,死的那個不過是個異類,是個傻子。他寧肯丟掉性命也要保住的人,轉眼間便已將他忘懷。我心中不由冷笑。

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還是錯了。她沒有一刻忘記過他。她為他留在了金陵,守著他為她種的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