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手中的筷子猛然一頓,眉頭緊鎖。

“這好端端的景仁宮怎會失火?”

“可有傷亡?”

“回皇上,底下的人上報說,起夜的戾妃娘娘不慎打翻燭火,點燃了帷幔,這才引發了大火。幸虧景仁宮守夜的小太監警醒,才能及時將戾妃娘娘救出。”

蘇培盛偷看一眼主子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補充。

“只是戾妃娘娘所住的景仁宮正殿被燒得面目全非,無法再住人,且臨近的房舍和宮牆也被燻得漆黑一片。”

本來地龍翻身就令景仁宮的宮殿有所損毀,這一著火,宮裡能住的房舍可就沒剩下幾間了。

蘇培盛聰明地沒將這話說出來。

皇上的第一反應就是當年的碎玉軒失火,後來修葺偏殿花了一大筆銀子。

景仁宮是東六宮的宮殿之一,那修葺用的銀子能在江南買多少糧食?

他一想到這個,心中就開始滴血。

那些個不省心的簡直是在挖自己的心啊。

皇上猛地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沉著臉質問。

“既然小太監率先發現了起火,為何這火勢沒有得到控制?”

“回皇上,秋日風大,且戾妃娘娘近來時常發病,在景仁宮哀嚎不斷,以至底下的宮人難免精力不濟,故而反應的慢了些。”

景仁宮樹倒猢猻散,人手不足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這個不用說皇上也明白。

戾妃被禁足景仁宮後,腦子時常不清醒。

若是讓內務府拿著單子找烏拉那拉氏一族索要賠償,皇上他實在是開不了口,也丟不起這個人。

他沉默了片刻,不善地瞪著蘇培盛。

“朕臨走時,將後宮託給貞妃看顧,她就是這樣看顧的?”

未等蘇培盛回覆,他又冷著臉開口。

“蘇培盛,傳朕命令,貞妃監管不力,罰俸一......半年以示懲戒!”

貞妃膝下還有龍鳳胎要照顧,也不能讓她手裡一點兒錢財都不剩。

“景仁宮上下護主不力,各賞十個板子。”

“是,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才不會好心提起貞妃在鍾粹宮臥床了一旬有餘這件事。

後宮裡頭的那些事,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的。

他這些年見識了不少,主子爺應該也知道,只要沒鬧到他跟前來,就不算什麼大事兒。

廢后這輩子都出不了景仁宮咯。

蘇培盛默默的叮囑自己,可千萬不能犯了主子爺的忌諱。

皇上心裡煩,胡亂的摸了一把弘曜的腦袋,起身就走。

安陵容恭敬地把人送走後,將碟子裡的脆藕片喂到嘴裡,卻發現從前鮮甜的涼拌藕片此刻竟失了些許味道。

皇上連查都沒查,就預設了是發瘋的廢后火燒景仁宮。

只尋了貞妃一個監管不力的錯處,罰俸半年來作為懲戒。

安陵容就明白,皇上他心底終究還是念著甄嬛的,在下意識地維護她。

百日宴後,宮中便有流言,說貞妃失了聖心。

可他們怎麼不多想想,皇上曾經對甄嬛有多寵,壓得後宮眾人沒有一個能冒頭的。

皇上素來薄情,他的寵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寵愛向來是不分家的。

既然皇上將景仁宮失火之事蓋棺定論,她就不過問了。

安陵容又夾了一筷子藕片,塞入口中細細咀嚼。

她等兩個孩子吃飽,便放下了筷子。

“寶鵲,將剩下的膳食拿下去分了吧。”

安陵容的目光從身旁盛放著食物的碗裡掃過,心中默默的念著: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