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重重的將摺子摔在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從前念著甄氏沒坐好月子,身子骨兒不行,便一直遷就她,捏著鼻子讓青梅竹馬的溫實初給她安胎請脈。

自己還冒著被言官勸諫的風險,以在甘露寺祈福的名義與她相會。

可甄氏是怎麼回報他的?

兩宮貴妃派了跟前得臉的奴才前去請人,她不動如山。

自己又體諒她在甘露寺所受的苦楚,又讓蘇培盛派了養心殿的喉舌小夏子前去宣旨。

這回給足了面子,她還是一臉孤傲地拒絕,以腹中皇嗣折騰為由,不願前往園子過節。

皇上心中翻騰不已,有一瞬間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似失明瞭一般。

他緩緩的吐出幾口氣,慢慢地平復著內心的憤怒。

片刻後,指著趴在地下的人道。

“蘇培盛,宣太醫給小夏子瞧瞧,一併帶到船上吧。”

“奴才多謝皇上恩賜。”

蘇培盛謝恩的同時,還不忘按著小夏子的頭往地磚上猛磕。

他指揮著人將小夏子搬到福海的龍船上,等到小房間裡沒人了,蘇培盛一把拍在小夏子的肩膀上。

“你小子不愧是雜家的徒弟,這回的差辦得不錯。”

他將一個鼓囊囊的荷包扔在小夏子的枕頭上,“這是師傅賞你喝茶的。”

“我和你說,主子爺目光如炬,你這點小把戲可瞞不過他。為了你的小命著想,小夏子你就先裝病在床上躺上幾天吧。”

小夏子苦著臉道。

“師傅,我這回是真的傷著了腰,煩請您老人家給請個太醫來瞧瞧。”

“年輕人真是不知深淺,你連假裝都不會嗎?”

蘇培盛訓斥完,氣得連忙讓守門的小冬子去請太醫。

“太醫院衛臨醫術不錯,就找他來!”

蘇培盛目睹另一個蠢徒弟一頭撞在柱子上後,心中暗自搖頭,轉身又回去訓了小夏子一頓。

這些徒弟啊,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

不過當他從衛臨口中得知小夏子的腰傷需要臥床靜養一旬左右時,卻忍不住在私下裡笑出了聲。

手底下的徒弟蠢笨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自己不會輕易被取代。

衛太醫說從馬車上摔下來極其危險,若是小夏子摔得再重一些,這輩子只能在床榻上過活。

蘇培盛至此才算是對小夏子放下了心來,往後的少部分事情從未避著他。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八月十五的清晨,福海之上燈火通明,一艘艘船隻被點亮的燈籠環繞,仿若人間仙境。

早早起身的林秀帶著蕭姨娘扶著欄杆眺望遠處。

“妹妹,如今看著這數不清的燈火,我好像置身於夢境中一樣。”

“是啊,夫人,妾從未想過能過上這般的好日子。”

富態了不少的蕭姨娘敬畏地看向二三十米開外的明黃色龍舟,小聲感慨。

“這全靠大小姐出息,得了皇上的寵愛。”

蕭姨娘說著說著,便眼眶一熱。

上回夫人跟著少爺到園子裡避暑,夫人本想讓她同行。

蕭姨娘怕一個妾室上不得檯面,損了大小姐的顏面,就堅決表態要留守家中。

這回得知大小姐要接夫人來園子過團圓節,蕭姨娘替夫人高興之餘,又想在府中留守。

可寶鴿拿出了她當年在當鋪死當的嫁妝——一對藤鐲,說大小姐一直記著她為她們母女的付出,讓她無需怯弱。

蕭姨娘在背地裡哭紅了雙眼,連夜收拾好箱籠,早早的起身安排出行的車馬。

林秀含笑握住蕭姨娘的手,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