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景別提多憤怒了,這個老四海,騙一騙黑社會老大也就完了,居然還把一個幹部直接扔水裡去了。這個臭不要臉的騙子!

“大禹”完了,被判了個死緩,而且終生被剝奪了政治權力,而老四海依然逍遙法外。老景心道:我是個射鵰英雄啊,倒在我手裡的歹徒、貪官、流氓不計其數啊,怎麼就收拾不了一個老四海呢?他不過是隻麻雀啊!

回到北京後,老景找菜仁喝了一頓大酒,他講了當代大禹的故事卻並沒提老四海的名字。菜仁聽完後,撓著腦袋說:“都可以理解,一個想升官,一個想發財,這叫不謀而合。”

老景氣呼呼地說:“你還有沒有一點立場了?一個是人見人恨的騙子,一個十惡不赦的貪官,你還說都能理解?”

菜仁道:“不理解又能怎麼樣啊?什麼年代都有貪官,什麼年代都有騙子。一分為二地看嘛,這兩人還是可以的,貪官受賄來的錢都是大老闆的,騙子嘛也沒有騙普通老百姓。”

老景無可奈何地說:“誰都不能騙,我們的目標是大同社會,法律的目的就是要滅絕這種人渣。”

菜仁道:“有一本書上說,社會程序永遠是財富再分配的過程,騙局也是再分配的手段。社會是不是大同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什麼主義都是人的主義,人的慾望決定這社會的性質。”

老景仔細想了想,覺得菜仁這話有點似是而非:“人人都想當騙子,那就是騙子社會啦?人人都想當貪官,就成貪官社會啦?你什麼意思啊?”

菜仁嘆息道:“報紙上說現在是消費社會,消費社會就是錢的主義,錢的主義就是大傢伙都變著法地想撈錢。所以當今的中國一半人想當貪官,另一半人想當騙子,反正是能進錢就行。”

老景點著自己的胸脯說:“我不想當貪官,也不想當騙子,我要把這兩種人趕盡殺絕。”

此時菜仁的老婆方惠說話了:“你是例外,你們倆都是例外。”

方惠的確是個非常賢惠的女人,剛四十初頭,據說在醫院裡能同時照顧兩個病人,護士們都把她當成了大救星。老景曾經拿方惠和自己的老婆做過對比,自己的老婆也很賢惠,她們唯一的區別是,老婆盼著自己出人頭地,而方惠卻一心想和菜仁畫一幅當代織耕圖。他對這女人有一點敬畏。

聽方惠這麼一說,老景有點不好意思了。“大嫂,我和菜仁不一樣,他老是一分為二,可我覺得這社會沒有二,就是一,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法律呀,一切由法律說了算。”

方惠笑道:“你們這些男人,總想把世界分成多少塊,其實世界就是世界,用不著你們分。”

老景歪著腦袋不說話了,這兩口子的思路都很奇怪呀。

孔老二是個很不開眼的小老頭,他曾經對著一條小河溝子感慨道:“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結果小河溝子居然出了大名。是啊,東部的河流即使再弱小,也是終將要匯入大海的,每滴水都會有自己的歸宿。

離開青海,老四海便去了新疆,有一次他站在塔里木河邊發出了由衷的感慨,那不是河,那是一條從雪山頂端奔流而下的狂野猛獸,它劈開雪山的胸膛,衝破戈壁的合圍,留下一串串珍珠般的綠洲,張牙舞爪地撲向茫茫沙漠。它無所不能,它強壯無比,它威猛得像一頭生著兩隻陽具的男人。但這頭猛獸的歸宿是一頭栽倒在沙丘裡,無聲無息地暴斃!不要說海了,它連個像樣的湖都沒看見。看似張揚,實則悲哀呀。

現在老四海覺得自己就是這條河,一路製造燦爛,卻不知道將魂歸何處。

老四海到新疆來的確是為了散心,一連幾個月裡他都在東遊西逛。老四海最先是到達了烏魯木齊,遊覽了天池、吐魯番和交河古城。然後他一路北上,從奎屯進入魔鬼城,最後到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