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將假蛇和癩蛤蟆往妃嬪堆裡扔來取樂的,正是先帝爺。

這讓皇上如何告知兒子,在你夢裡嚇唬人的是你皇瑪法。

夢裡嚇唬人?

皇上喃喃自語,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示警!

皇阿瑪是見他膝下凋零,這才不忍自己即將委以重任的兒子遭遇危險嗎?

皇上想來想去,也覺得只有這一種可能。

他輕輕地拍打著兒子的後背,眼中滿是慈愛與關懷。

皇阿瑪說他“喜怒不定”,他用了十來年的謹言慎行才得以將這四個字從帝王起居注中刪掉。

能從先帝爺手中接過江山,這應該是對他的信任吧。

而對弘瞻的警示,是不是也是對他為政多年的認可與肯定?

皇上親自將弘瞻送到偏殿安置,轉身又去處理那堆積如山的摺子。

蘇培盛勸不動淋了雨的主子爺歇息,只好無奈地吩咐茶水間裡熬煮上薑湯。

隔日天不亮,請人出寢沒得到回應,蘇培盛心道:壞了!

他掀開紗帳一摸,主子爺竟發起了高熱。

“來人啊!快去請李衛臨太醫前來診脈。”

昨日皇上生怕受到驚嚇得六阿哥起高熱,便特地下令衛臨留在勤政殿隨時待命。

沒想到這衛太醫竟然是有先見之明的主子爺給自己留下的。

衛臨一聽聞小夏子說皇上發了高熱,半點也不敢停歇地拎著藥箱趕了過來。

“蘇總管,李”

蘇培盛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引著他走向皇上的床榻。

“衛太醫,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還是先給皇上瞧一瞧吧。”

他知道平時是李松苓負責給主子爺請平安脈,但如今情況特殊,那老東西要是因著這個記恨衛臨,那也太過了。

蘇培盛想了想,李松苓對皇上的龍體更為了解,還是對著小夏子吩咐。

“去將李御醫請來。”

到時候讓他給衛臨的藥方子把關,也算是給人臉了吧。

衛太醫畢竟是皇貴妃的人,他得給這個面子。

衛臨隔著輕薄的絲帕,都能感受到指腹下的熱度。

他靜心凝氣,仔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

幾息之後,他心裡猛地一跳。

因著他跪在地上給雙眼緊閉的皇上請脈,蘇培盛沒發現他臉上巨大的神情變幻。

衛臨為了確定心中所想,他朝著蘇培盛請示。

“皇上的高熱來勢洶洶,微臣想要感受另外一隻手的脈搏,不知道可行?”

“這如何不行。”

蘇培盛上前,主動將皇上放在裡側的那隻滾燙的大掌拉出來。

滾燙的溫度燙得他憂心忡忡,主子爺還未到花甲之年,怎這般的體弱多病?

尤其是近兩年來,主子爺的身子是每況愈下。

蘇培盛眼睛一眯,欽天監那幫子道人可真沒本事。

衛臨強行按下心中的慌亂,若無其事地給皇上繼續把脈。

皇上的脈象弦硬有力,如按琴絃,此乃肝上出了問題。

不過李松苓每月來請平安脈,都未察覺這其中的異常,他還是當做不知道吧。

只是這病情實在不容樂觀,皇貴妃娘娘那裡要知會一聲。

衛臨見時間無法拖延,在心中組織了一番語言。

“蘇總管,皇上這是昨日淋雨,又熬夜才激出來的病症。我這就開一副對症的方子,只是有一事還請蘇總管注意,皇上暫時需要靜養。”

“好,雜家知道了。”

蘇培盛將衛臨請到外面寫藥方子,他又派小冬子到鏤月開雲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