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沒有說什麼。腳步折轉,吃力地抱著季了就要離開。

“想走?”那老媼帶頭,伸手就要去抓花荼兮,神色猙獰又兇狠。大夥見此,也紛紛攔住她的去路。別的他們不清楚,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

這是一張生面孔,所以定有他進來的方法。

攔下來,問個清楚。

一時間數隻手伸過來抓扯花荼兮的衣服頭髮,雖然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也是真的疼,更何況她還拖著個季了,躲避間動作有些遲緩,好幾次差點讓人制住。

花荼兮對此頗為無奈。眼前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她雖然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但是不與百姓動手的觀念早已經根深蒂固,只好一味地退讓。

就在這拉扯推搡間,一個小瓶子突然從她寬大的袖擺裡骨碌碌滾出來,幾人動作皆是頓了頓,視線隨之落在地上。花荼兮眉頭微簇,想要去撿,奈何兩隻手都用來抱著季了,一時半會兒騰不出來。

“這是…。”那老媼雖看著年紀大,動作倒是快,一彎腰就要瓶子撈在了手裡。她猶豫片刻,伸手抹了瓶子封口,拿到鼻子邊嗅了嗅,眼裡隨即爆發出狂喜的光:“藥!是藥的味道!”

對於他們黑水鎮的人而言,藥是什麼?那是比食物,金子,人命,世間萬物都來得貴重的東西!

一時激起千層浪,眾人看花荼兮的眼神徹底不對了。扯扯袖子隨隨便便都能掉出個藥來,那麼,他的身上是不是還收著別的什麼好東西?

那廂已有不少人圍著老媼開始搶起她手中的小藥瓶了,那副急切的樣子,直教花荼兮覺得自己私藏了什麼起死回生的仙丹,而那些擠不進去的人,則是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其實這群人根本就不懂這藥是用來治什麼,只是聞到那股子久違的味道,就下意識地想要奪過來,總之有得吃總比沒得吃來得強。在這裡,恨不得人人都拿藥當飯吃,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花荼兮被那些眼神弄得背脊發涼,忍不住想起自己從前養在軍營裡的那隻惡狗,三頓不吃就是如此這般的眼神。

正全神貫注地提防著,冷不防聽到臂彎中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花荼兮低頭,對上季了灼燙的呼吸。

“放我下來。”

“你…”動了動自己僵硬萬分的手臂,她遲疑道:“你可以嗎?”

“我沒事,管好你自己。”。

花荼兮點點頭,將人放在地上,哽了片刻,還是補了一句:“堅持一下,不會有事的。”

季了意識還模糊著,卻幾不可查地彎了彎唇角。

將人安置好,花荼兮再抬頭,面上已經斂了所有情緒。她看了圈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鎮民們,沉聲道:“管轄黑水鎮的州牧曾上書言,每隔一月便會派遣醫使前來鎮裡問診以控制疫情,而我看如今這情景,不像有醫使來過的樣子。人呢?”

“醫使?”不少人桀桀笑出了聲:“沒有人會心甘情願來我們這裡送死。上次來的那個,因為治不好我們的病還想逃走,所以就被我們綁起來架在火上給燒死了!”

花荼兮定定看著他們,眼底冷如凍玉:“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來救你們命的人麼,如此一來,誰還敢踏步這裡?仗著天高皇帝遠,就能胡作非為弄出人命?”

“可不就是因著天高皇帝遠,不然朝廷會拋棄我們嗎?”那死死攥著瓶子的老媼聽了氣憤不已,掰開人群衝過來道:“同樣是人,我們又何其無辜,被困在這裡不聞不問,只能白白等死!”

“朝廷沒有拋棄你們。”花荼兮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無比。

所以莫冉折才會擱下手中的一切事物,日夜兼程地趕往黑水鎮。她相信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更不會是他最後一次來。

下了將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