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革除世子之位,趕出宮廷的訊息又傳遍了京城。

“眼下,人人都說鄧家大公子不愛富貴愛美人,為了你連世子之名都不要了呢!”丘夫人因跟錢靈犀有半師之誼,打趣起來也比旁人大方許多。

錢靈犀苦笑,“夫人您是個最明白的,這事兒還用我說麼?”

丘夫人笑著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些不得已的緣故,所以一聽說你出了宮就要來看你。幸好我們老爺半年前起復了,我在這京城也到底有幾分面子,往這邊府上遞了張帖子,沒想到等了幾日就許了。我一聽到立即急急過來瞧你,怎樣,現在一切都還好嗎?”

錢靈犀挺感動的,“實不相瞞,除了家姐和舅舅,夫人還是頭一個來看我的。”

這種時候,鄧家又沒給她定名分,旁人為了避嫌還來不及,怎會輕易來看她?

丘夫人卻道,“當日我們老爺落難,你不也來看我?如今我又怎能不來瞧你一眼?”她看一眼錢靈犀的姑娘裝扮,低聲告訴她,“我那帖子上寫的可是要拜訪鄧家少夫人。”

錢靈犀一怔,那是說鄧家已經算承認她了?

丘夫人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不管怎麼說,你可是從宮裡進的這道門,既然進來了,你就穩穩當當的把這位子坐好了,誰也動你不得。我瞧你這裝束,就很該改一改了。”

錢靈犀有點澹難道真如錢湘君說的一樣,自己眼下除了做鄧恆的冒牌夫人,沒有了別的出路?

丘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推心置腹的告訴她,“眼下你嬸孃不在,這邊也沒個什麼正經長輩。因我曾教了你幾日,如今就託大的來告訴你幾句話。不管事情究竟如何,你一個姑娘家已經進了鄧家的門,就得有個說法。就算你仍作這樣打扮,難道你還能這樣走出去?那才是讓天下人笑話了。”

她把聲音壓得更低,“既然木已成舟,何不順水推舟?有句老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現在縱是把這舟給劈了,重綁回木頭原樣,難道還能指望它再長成原來一樣?只好畫什麼臉唱什麼戲,先把眼前的難關才是。”

錢靈犀聽得心頭一跳,“眼前的難關?”

丘夫人瞥她一眼,“難道你現在不難麼?”

確實挺難。說她是鄧恆的妻子吧?名不正言不順。說她不是鄧恆的妻子吧,卻又是皇上金口確認的。想以姑娘的身份回家去,那是不可能的。但要是留下來,她難道真的要面對上一世的局面,繼續在這深宅大院裡算計一生?

等著丘夫人走了,錢靈犀還在琢磨她的話。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個明晰的認知,只是遲遲下不了決心。

她不是怕,上輩子自己是輸在太過單純和輕敵了。可這一世,她相信自己絕不會犯同樣的錯。她只是不忍拖著鄧恆和她一起受煎熬,就因為要承認自己,弄得他連世子之位都丟了,再要這麼下去,天知道他還會失去什麼?

……

“我不起來!老爺不答應,妾身就不起來!”方氏滿面淚痕的跪在鄧瑾面前,雖是請求的姿態,卻分明在在賭氣了,“老爺應該知道,憫兒的婚事是早就和我妹妹說定的,曼兒的嫁妝都準備齊了,只等大公子成了親,就辦他們的婚事。可怎麼突然又冒出個賜婚來?這讓妾身怎麼去跟妹妹說?怎麼去跟曼兒說?這些年,為了等著他表哥,曼兒回絕了多少親事,眼下突然說憫兒要另娶了,這讓曼兒怎麼辦?這不是把那丫頭往絕路上逼麼?”

方氏想起自家乖巧可愛的外甥女,忍不住又哀哀痛哭起來。

鄧瑾只覺頭疼萬分,“當時在御前已經是那麼個情況,我不答應還能怎麼辦?鄧家已經失信於溫家,難道還要再失信一次?況且皇上當時也開了金口,肯給憫兒賜婚已經是天大的體面了。這件事你無需再講,憫兒要娶溫家郡主那是絕不容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