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找你。」

衣蓮說:「你看你太專注了,喝杯咖啡,鬆一鬆。」

子佳猛地想起,「衣蓮,你沒其他事做?」

「我這三個星期跟你,另外還有兩個年輕的助理做跑腿。」

「太不敢當了,」子佳笑,「對,怎麼不見兩位太大履歷數出來。」

衣蓮悄悄地答:「誰吃了豹子膽,敢把兩位太太履歷數出來。」

子佳也降低聲音,「口說行不行?」

「我也知道得不多。」衣蓮好像有點顧忌。

「這可是最要緊關鍵呵。」

「張太大名鄧惠芳,杭州人,家裡做塑膠生意,十分講究吃,可是怕胖,喜歡紅色,那三個孫子是她瑰寶。」

「平時有何嗜好?」

「長居舊金山,她不常打牌,喜歡園藝,可是技術不怎麼樣。」

「不是有座玻璃溫室專攻世界新品種蘭花那種?」

衣蓮笑,「不,她只在後園種蕃茄三色莫而已。」

子佳放下心來。

「那麼,姨娘呢?」

「曾小姐,我從無見過她。」

「她住何處?」

衣蓮笑笑,「近在眼前。」

「本都會?」子佳大大意外。

「正是,就在南灣。」

「孩子們也在這裡讀書,沒送出去?」

「且不是念國際學校呢,天真與天愛的中文不知多優秀,會看《水滸傳》,《三國志》,與父親一齊吟唐詩宋詞,把三個哥哥全比下去。」衣蓮邊說邊笑。

「那可太好了。」

「人家以一開口『我的中文不靈光』為時髦,天真學的是嶺南派國畫,天愛練毛筆字,一臨大半天,兩個人又學得一口伶俐的普通話,會在適當時候捲舌頭那種。」

嘩。

「那兩個孩子對中國歷史也熟得很,你知道我的老闆張天和,他以為唐太宗一定姓唐無疑,可是天真天愛他們對八國聯軍進京過程都一清二楚。」

子佳收斂了笑意,這麼說來,這位姨娘,就很有一手了。

「姨娘叫什麼名字?」

「王景霞。」

「美名,不落俗套,你們平時怎麼稱呼她?」

「我們從未見過她,她從來不在任何一間公司內出現。」

「很聰明。」

「絕對是,要得到的己完全得到,何用到處招搖。」

「教育背景如何?」

衣蓮搖搖頭,「沒人知道,想必不差,有些無智慧的姨太太一門心思就是想把正室一筆勾倒,徒勞無功,不自量力,惹人憎厭,這位工女士卻不會那麼想。」

衣蓮對她評價甚高。

子佳一直在電腦上做筆記。

衣蓮說完,子佳一按鈕,整張資料自印表機處印出來。

子佳站起來伸個懶腰,坐得太久,腰痠背痛。

「下班時分到了。」衣蓮提醒她。

「一天也過得真快。」

「生活充實才會這樣想。」

子佳離開辦公室。

在電梯裡遇到其他同事,眾人對她大過敬畏,幾乎退避三舍,本來正在閒聊的也即時噤聲。

子佳苦笑。第二章那幾十秒鐘漫長寂寞。

回到家裡,她淋一個浴,披著毛巾浴袍,看電視新聞。

一杯香檳在手,曾子佳總算覺得人生尚有意義。

電話鈴響。

子佳一取起聽筒便聽到張天和的聲音:「呵佳,進行得如何?」

他那邊有細靡音樂傳過來,不知曲名,但一聽便知道是色士風獨奏。

「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