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用手指著他,“你這人太卑鄙了!”

“元首”開始蹲在地上大哭。

哭後,我們兩個誰都不再說話。

遠處營房有了熙攘的人聲。電影散了。我說:

“咱們回去吧。”

這時“元首”膽怯地說:“班副,你可不要告訴別人,我是信得過你,才給你說。”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去給軍長開小車,你就誰都不告訴了?”

“元首”又“嗚嗚”地哭,說:“要不我這心裡特別難受……”

我說:“你難受會兒吧,省得以後再彙報人。這麼說,我們還真錯怪王滴了!王滴這人原來真不錯!”說完,扔下他一個人走了。

“元首”在黑暗中絕望地喊:“班副……”

新兵連 第七章(1)

再有五六天新兵連就要結束了。又是一個星期天,大家一塊到大點去買東西。大點是部隊一個集鎮,有幾個服務社,一個飯館,幾棵柳樹。周圍卻仍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大家在那裡買了許多筆記本,相互贈送,算是集結三個月的紀念。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上各自要說的話。各自的話,其實都差不多。“願我們的友誼萬古長青”,“祝進步”,“與×××共勉”等等。班裡的人相互送遍了。“元首”這兩天情緒低落,出來進去低著頭,可能背地哭過,兩隻眼看上去像兩隻熟透的大桃。但他送筆記本並不落後,買了一大疊,每人送了一本。送我的筆記本上歪歪扭扭寫道:“人生的道路不是長安街!與班副共勉。”我看了這話,明白他的意思。從大點回來,與他並排走。走了半天,他突然說:

“班副,我馬上要去種菜了。”

我忽然有些難受,說:“‘元首’,到那來封信。” 他長出一口氣,又說:“班副,我還得求你個事。”

我說:“什麼事?你說吧。”

他說:“那件事,就不要擴大範圍了。要傳出去,我就沒法活了。”

我點點頭,看他,說:“放心。”

停了一停,他又說:“我不準備送本給王滴。”

我說:“送誰不送誰,是你的自由,再說,他不也不送本給人嗎?”

王滴從大點回來,手是空的。他沒買一個筆記本,只是口袋裡裝了半斤奶糖,在那裡一個一個往嘴裡扔,嚼吃。大家說,王滴這人可真怪,原本不該“共勉”的時候,他與連長“共勉”;現在該“共勉”了,他又一個也不“共勉”。大概是分到了軍部,看不上大家了。沒想到王滴聽到這話,一口痰連糖吐出來,說:“‘共勉’個屎!三個月下來,一個個跟仇人似的,還‘共勉’!”

說完,撒丫子向前跑了。

大家一怔,都好長時間不再說話。

晚上,大家開始在宿舍打點行裝。該洗涮的開始洗涮。這時李上進出出進進,情緒有些急躁,抓耳撓腮。我知道他又為入黨的事。現在新兵連馬上要結束了,他還沒有一點訊息。等到宿舍沒人,他來回走動幾圈,突然拉著我的手說:

“班副,你看看,眼看要結束了,怎麼還沒有一點訊息?”

我說:“是啊,該啦!怎麼還沒有訊息?”

他說:“副連長不會騙我吧?”

我想了想說:“身為副連長,說話肯定會負責任的。”

他嘆了一口氣:“這可讓我心焦死了。”

第二天上午,我領人出去打掃環境衛生。掃完,回宿舍,見李上進一人在鋪上躺著,兩眼瞪著天花板,也不說話。我知道他又為沒訊息犯愁,便說:

“班長,該準備吃飯了。”

沒想到他猛地躥起來,拉著我的手,咧開黑紅的大嘴笑,叫道:“班副,有了!有了!”

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