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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練拳技,自知功候與日俱增;但是他會苦練,又怎敢擔保俞劍平不會苦練?那麼,飛豹子何以有這十成十的把握,敢和俞氏當眾明鬥呢?萬一失敗,自己又怎麼收場呢?
在起初,飛豹子奮起遼東,乍到江南尋釁時,他確是一股銳氣。積累了三十年的忿鬱不平,真有立即登門,立即交手,立即將俞劍平打倒的氣概。然後乘勝仰天一笑,說一聲:“到底誰行誰不行?”丟下狂話,拔腳一走;把俞氏的金錢鏢旗摘去,從此勒令姓俞的不準再在武林耀武揚威。……
飛豹子他確是抱這決心,他的謀士幫手縱然苦諫,他也不聽,他一定要這樣做。他斬釘截鐵地說:“姓俞的武功,我是深知。姓俞的自涉江湖,一帆風順;他的功夫就算天好,可是他身處順境,日久也易於擱下。”
飛豹子又道:“他哪能比我?我飛豹子自闖蕩江湖起,哼,也不說闖蕩江湖起吧,我打由二十七歲,負氣離開丁門,我就沒有經過半天順心的事。我受盡了折磨、頓挫、辛苦、艱難,人世間的憋氣,挨蹶的滋味,讓我一個人嘗飽了。我如今整整苦歷三十年,就憑我兩隻胳膊,一顆心膽,闖出長白山半個天下來。諸位朋友,你們知道我都受了些什麼?你們只看見我現在一呼百諾,響遍關東了,你們知道我早年都受了些什麼?”
飛豹子虎目怒睜,對手下幫友道:“咱們不說別的,單說功夫吧。你們看我什麼暗器都會接,都會打,你們可知我怎麼得來的呀?常言說得好,來的容易,去的模糊。反過來說吧,來的不易,把握的就牢靠,你們全明白這個道理吧!”
飛豹子道:“我為了學打穴,光跑冤枉腿,就走了好幾省,磕了無數的頭,耗了十幾年工夫。朋友,這‘十幾年’三個字,一張嘴就說出來;你要受受看,別說十幾年,就是十幾個月吧,哈哈!”大眼珠帶著激昂驕豪的神氣來。他又說道:“我同時學接暗器,學打暗器,這又是十幾年。一共十六年的苦學,三十年的苦練。……唉,什麼三十年,簡直一輩子。你們看,我今年快六十了,我有一天停練沒有?”
袁振武又惡狠狠地說道:“姓俞的他可不然了!人家,哼!人家從在師門,就很得寵;沒出師門,又娶了好老婆。出了師門,又幹鏢行,幹鏢行的有同門同派的朋友幫助,又有前輩提拔。……我姓袁的是什麼?我敢說,一個人的光也沒沾著。你想呀,我把名字都改了,連姓都差點換過;舊日的朋情友道,我自己全把它剝光。我從二十七歲起,赤裸裸光桿一個人,幹,幹!……我好比重死另脫生;他比我,他也配!我一步一個苦,人家一步一個順。人家一個勁的順心、順手、順氣,自然得意已極,就免不了忘掉人世艱難。我敢說他的功夫練得未必紮實;就紮實,今日也必然早擱下了。你想,他都成了名鏢頭了,他還肯起早晚睡,像我這樣自找罪受,自找苦吃麼。我敢保他現在必不如我。……”說罷,虎目一張,把鐵菸袋狠狠一磕,順手又裝上一袋。(葉批:字字有力!如同鐵口中迸出石來。)
這是飛豹子初入關的豪語,也是實情。但他這實情,只看清一面,就是隻看清他自己這一面,他卻不曉得俞劍平那一面。在這三十年來,俞劍平也沒一天放鬆了心,放鬆了手。他乾的是鏢行,乃是刀尖子生涯;固然憑人緣,靠交情,仍然依仗真實本領。在這三十年間,俞劍平也和飛豹子一樣,起早睡晚,時刻苦學、苦練,未敢一日稍休。飛豹子日日教他的門弟子,拿暗器打他自己;俞劍平也日日教他的門弟子打鏢、試劍、操手、比拳。若不然,俞劍平焉能保得住偌大的威名?
飛豹子與俞氏遠隔,一在遼東、一在江南。飛豹子縱然“知己”,未免“不知彼”。士別三日,便當刮目,何況三十年的悠久時光!飛豹子的性情剛強,料事稍疏,於是把俞劍平看低了,於是乎險些沒留退步。
☆、第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