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謙和極了,左一句蘭翩姐姐、右一句蘭翩姐姐,喊得她好甜好窩心。

唉,紅珊……一想到她的脾性、再想到她的失蹤,蘭翩不禁頭疼。

連續趕了幾天路,繁華的市鎮終於到了。一行三人風塵僕僕,由谷領著她們去投棧。

用過晚膳、收拾好一切之後,蘭翩便將海潮拉到庭園。

這時,月已上天,漆黑的天幕懸著幾點冷星。傍晚時分,才剛下過的一場雨,驅走了白天裡陽光曝曬的暑氣,涼風徐徐吹來,和著花香,舒服得讓人想倒頭大睡。

“蘭翩姐姐,有話不能明天再講嗎?”海潮打了個好大的呵欠,只想睡覺。

一連幾天,每日都坐在馬背上悠閒地“散步”,這種不趕路的生活遠比趕路更叫人疲倦;行經荒山,夜裡都宿在破廟空屋,山上溼氣重、寒意濃,睡得骨頭都疼了,只想趕快在軟軟香香的榻上蜷成蝦米狀,呼呼大睡。

“不行,我們一定要在今晚好好地談一談。”白天裡,要不是身邊有人,就是忙著其他的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溝通,惟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談論正事,才不會被人打擾。

海潮遊目四顧。“那你不介意我坐在這個花圃上聽你說吧?”

“不介意。”

海潮坐了上去,安了個好姿勢,上眼皮便愈來愈沈重了。

蘭翩站在月輝之下,背對著海潮,緩緩地說道:“我要說的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海潮,你要鎮定地聽我說完才可以,不能再像上次一樣激動了。”

上次?上次是哪一次?他怎地想不起來了?

“可以嗎?”蘭翩小心地問著,打定主意這回要慢慢來,就算海潮暫時無法接受也不強求。

“嗯……”海潮漫應著,上下眼皮已然膠合在一起。蘭翩姐姐,請原諒我,我不是不聽你說,只是我實在撐不住了……

得到海潮的答允,蘭翩遂放開心懷地直言道:“其實,我那天說的話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海潮,你不是個少年,而是個少女。”

蘭翩停了一下,給海潮充分的時間消化完她的語意。她回過頭,看見海潮正認真地垂首思索的模樣,沒有再度暴跳如雷,她放了一半的心。

“海潮,會生氣嗎?”她試探地問著。

生氣?海潮的腦袋瓜像釣魚似地輕點著,三魂七魄都快被周公拖去作客了。

為什麼要生氣?他只是好想睡一覺而已,就算有什麼該生氣的事情發生,也得等睡飽以後再說呀。他神智不清地困惑著。

海潮模模糊糊地應著。“不會呀……”

“不會就好。”蘭翩再度旋過身子,仰望著天邊的明月,開始曉以大義。“你上次說過,女人是禍水、是災星、是煞劫,只有上輩子沒做好事、沒燒好香的人,這輩子才會受罰來當女人。這種說法,其實是不對的!”

“哦……”海潮在夢境之中隨口喃喃。

“當女人不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雖然許多女人總是被男人欺負、被命運擺佈,但只要女人自己堅強一點,命運也不該只是不幸的。”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她,在最難熬的時候,也咬著牙我黨撐下去。

海潮身子一歪。徹底向睡魔投降。“

此時,自花圃後頭走出了一道後朗瀟灑的身影,悄悄地佇立著,腳步之輕,連蘭翩都沒有注意到。

“像我,雖然不曾當過乞兒,但遭到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也許是今晚月色悽迷、也許是因為正認真聽著她說話的海潮讓她感到貼心,蘭翩突然感懷起身世,坦言地說出隱藏著的心事。“其實,我並非血統純粹的外族人。我娘當初就是因為拗不過我爹的甜言蜜語,將終身託付給他。可是我爹始亂終棄,逼得不得不將我帶回到關外去。在我的心裡,永遠都記得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