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掃了一圈也沒掃到杜箬。

杜箬只能自己站起來,朝他揮手:“在這裡。”

姜浩這才認出杜箬來,穿著黑色的純棉T恤,面板依舊很白皙,只是頭髮剪短了,素面朝天,那麼一晃眼,她衝他喊“在這裡”的時候,姜浩心臟都不跳了。

三年未見,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可為什麼時光在她身上似乎沒有留下任何印記?

不對,時光都倒退了,她剪了頭髮,染回黑色,穿著最普通的純棉T恤,那麼一站一笑一揮手,姜浩猛地想起杜箬大學時的樣子。

“喂,姜浩,我在這裡!”

杜箬見他傻站在門口發愣,以為他沒看見自己,又叫了一聲。

姜浩這才回神,立刻走過去,尷尬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沒看到你。”

“沒關係,坐吧,要吃什麼嗎?”

“不不,不用,吃過午飯來的。”

“那喝點什麼嗎?可樂還是橙汁?這地方也就這些。”杜箬柔柔笑著,表現得很自然。

姜浩連忙擺手:“不用了,別麻煩…我下午還得趕回桐城,所以過來竄一下就走。”他一邊說一邊將盒子放到地上,搓著手,坐到杜箬對面。

神情有些侷促不安。

其實他是臨時決定來宜縣的,連剛才那個電話也是臨時起意要打的。

他已經有三年沒見過杜箬,這期間會經常想起她,但他總是按捺著不聯絡,這次來崇州開會,他有半天空餘時間,所以鼓著勇氣,一頭熱一樣就衝過來了。

後半段對話其實挺乏陳,前妻前夫,數年不見,也就無非聊些家常。

杜箬問了一下葉蘭芳的近況,姜浩言語裡依稀透露出疲憊感,老太太想要孩子,徐曉雅又生不出,婆媳關係鬧得特別僵。

姜浩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兩面不是人,這兩年越過越糟心。

杜箬試著勸了幾句,姜浩一直埋著頭沒說話,她也就不勸了。

婚姻不是兒戲,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算乾淨,她自己也就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自知沒有資格勸說別人。

不過徐曉雅確實有些過分,因為姜浩在肯德基就坐了半個小時,徐曉雅那邊就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你在哪兒?你局裡的同事怎麼說你下午沒在酒店開會?”

“我在房間,一會兒就去開會!”

“房間?那你把房號告訴我,我給你打座機!”

“打什麼座機?我一會兒要出去送材料的…就這樣,一會兒我給你電話!”

兩人各自費力周旋,一個猜忌,一個謊言,杜箬在旁邊聽著都累。

姜浩掐了徐曉雅的電話,直接關機。

杜箬問:“你這樣,她回家不跟你鬧?”

“鬧!當然會鬧,不過我都習慣了。我現在對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嘴。隨便她怎麼鬧!”姜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說到最後重重嘆了一口氣,用手搓臉頰,最後苦笑著說了一句:“這次回去,我準備跟她離婚了。”

“離婚?要鬧到這麼嚴重?”

“其實兩年前就過不下去了,我之所以拖到現在,是覺得自己始終欠她一份情,當年孩子流產,我有大部分責任。”姜浩說著說著又將頭埋到桌上,留給杜箬一個頭心。

“其實我不在乎有沒有孩子,沒有孩子就領養一個,現在科學這麼發達,試管嬰兒也可以做,而且這兩年我一直在試圖緩解我們的關係,可是她疑心病越來越重,我甚至懷疑她精神上出了問題,所以我實在熬不下去了。”

姜浩說這些話的時候,杜箬能夠感到他內心的掙扎和悲慟。

可是這是她第二次從姜浩口中聽到“離婚”兩個字。

婚姻非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