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漲,將近二十年的血與火的淬鍊,已經將他鍛造成人間殺神,那凜然的殺氣陡然放出,依託陣法發出的攻擊而來的殺機頓時消失於無形。

四周濃的化不開的黑氣也漸次淡薄開來。

歐競天精神並未因之放鬆,鳳眸黑而沉的冷意輻散開去,盯緊任何一個可以方向。

耳中忽然起了遙遠而熟悉的聲音,什麼時候呢?

似乎是二十年前,他在母親膝頭,聽著母親低緩的聲音講述天眼族的秘聞。

母親聲音溫柔而冷靜,她說:“天兒,你生來註定一生命途坎坷。母親希望你時時刻刻記住,這世上固然充滿詭詐、欺騙、傷害,但是真正愛你的人,會令你感到溫暖、真誠,那是支援著你走下去,越活越精彩的力量源泉。母親但盼,這些源泉在你的生命中無處不在。”

她說:“天兒,母親的能力太強大,難免為人覬覦。母親沒有弱點,唯一的弱點便是你,若是有人拿你來威脅,我該怎麼辦?”

他答:“母親,孩兒會保護你!”

母親笑,蒼白而安慰,她說:“我的天兒是個男子漢呢!天兒,你記住,不要輕易動用你的能力,為了你的能力而對你好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比如……”她的目光望向承乾宮,那是興慶帝的寢殿,她的目光冷而漠然,再不是先前的哀婉傷痛,她知道,那個人給她的不過是一個看起來美麗,實際上一戳就破的皂角泡。

母親說的他都懂,他看向那個方向時,心中只有恨。因為那個人,他和母親的生活充滿了黑暗與死亡的威脅,因為那個人,母親臉上幾乎沒有出現過由衷的笑意。

然後,他又聽到那個夏日冰冷的黃昏,母親垂死時對他的低語:“天兒,母親但望你能找到一生真愛,並盡你所能,愛她、護她!”

他的眼眶忽然一酸,久違的溼意漫上眼眶。

腦中卻轟然一響!

不對!

有詐!

他迅速從懷中摸出一支銅筆,這還是陶小桃偉表示合作誠意送給他的,在末端突起上輕輕一按,一股辛辣的味道彌散開來,腦中登時一醒。

不知哪個方向有人輕輕“咦”了一聲。

筆頭隨後爆出一串火花,火光一亮,淡薄的黑氣再退。

遠遠傳來阿仁焦急的呼喚:“主子!主子!”

他沒有作聲,將銅筆舞出一片絢爛的光影。

阿仁見到火光,竄了過來,欣喜地道:“主子,我可找到你了!”歐競天心情一鬆,剛要將慕清妍交出去,一句“保護她”尚在唇齒間盤旋,猛然發覺不對,阿仁身上的傷怎的不見了!

他立刻抱著慕清妍急速後退,腳尖一點,一塊冰封的泥土彈射而去,直取那假阿仁的面門。

假阿仁詭異一笑,偏頭讓開,雙手成爪猛然抓向昏迷中的慕清妍前胸。

歐競天眼神冰冷,一筆點向他眉心。

假阿仁斜斜掠出,避過這一筆,然後仍舊抓嚮慕清妍,這一次抓的是頭部。

歐競天睨視著他,身子一轉,一腳斜飛蹬在他腰上,那假阿仁一口血噴了出來,踉蹌著跌了出去。

就在歐競天還未曾將腿收回的時候,心中警兆忽生,身子硬生生前搶。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後背上無聲無息印上一掌,五臟六腑同時受到巨震,一口腥甜的血衝上咽喉,他咬牙嚥了下去,抱著慕清妍縱身向前,將那餘力卸去。

與此同時左邊也印來無聲無息的一掌,耳中傳來極熟悉極細微的“咔嚓”聲,他知道自己的臂骨已經斷了,然而慕清妍仍然在懷中穩穩抱著。眼前黑氣霎時又濃,所有景物都在眼前模糊,他勉強將慕清妍換了一隻手抱著,冷冷一哼:“你的把戲到頭了沒有?”

沒有人回答,回答他的只有越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