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暈。

當鍾道臨神覺隱於腎臟與骨骼,本是側臥著的肉身蜷曲著在半空抱成一團,成了嬰孩在母體內的混沌之態,淡淡的黑氣圍繞著朦朦朧朧的紫光透體而出。

鍾道臨神覺繞紫府,破十二重樓,入泥丸宮,沖霄百會,登天拜斗,靈臺頓時一片清明,忍不住暗暗欣喜,只要心、脾、肺、腎、肝、骨、骼、筋、脈、膀無大恙,就不用再次耗費靈元重組肉身,剩下的肌肉、表皮、毛髮等,不過是後天血肌,動不了根本也便無須在意。

果然,當鍾道臨神覺從百會退去,經過太陰脾經,最終隱於紫府之時,本應閃出的土屬性黃色光暈,卻成了逐漸黯淡下來的灰色,原本蜷曲抱團的肉身,也不由自主的朝地面落去。

整個行功過程起於有心,終於無意,當鍾道臨肉身觸地的時候,其五識便已然歸體,同時甦醒過來。

鍾道臨心中一嘆,雖然對脾臟與肌肉受創嚴重大為不滿,卻仍保持著肉身觸地時的姿勢,動也不動,爭取每一分療傷的靈元,不被多餘的動作消耗。

聽著耳旁響奏不停的呼嘯風聲,感受著地表的冰涼,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麻癢感傳來,鍾道臨心知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躺在地上稍微活動了一番手腳,覺得無恙後便翻身而起,站了起來。

原來穿在身上的長衫早已不知去向,地上除了一個乾坤袋外,便是靜靜躺在邊上的那把虛無之刃,鍾道臨轉頭朝四周看了看,仍舊是當年關伊分身飛昇後留下的那一片鬼蜮,反正此處無人,鍾道臨乾脆將乾坤袋朝手腕上一系,右手提著刀,光著屁股,抬步便走。

伴著耳畔時刻鬼哭般飄過的寒風,走過幾處綿延起伏的丘陵地,在鍾道臨眼內,終於出現一座三十多丈高的風蝕沙岩,繞著山岩走不多時,在沙岩山的山腰處,便赫然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無底洞一樣不停吸納著外來的強風沙塵,也不知為何至今沒被砂石填滿。

鍾道臨只是大略看了眼洞口的環境,便騰身而起朝洞內竄去。

雙腳剛一落地,一陣陰涼刺骨的寒風就迎面撲了過來,以鍾道臨的修為也忍不住機靈靈打了個冷顫,寒毛根根豎起,暗道一聲:“邪門!”

要知道,就算在三九的大寒天,冰封雪凍的北地冰原,都不見得能讓如今差不多已經成了大地散仙的鐘道臨生出冷的感覺。

這方一進洞便感到凍的有點邪乎,一下子引起了鍾道臨的警覺,可當他的靈覺延伸而出,探查周邊環境數遭之後,除了陰冷無匹的森寒感覺越發強烈,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得出一切正常的結論後,鍾道臨非但沒有掉以輕心,神態反而凝重起來,食指曲彈,朝身前虛處一點,輕吟道:“七星律令,輻輳輪轉,六畜妖靈,爻虛現形,赦!”

咒言方畢,右手握著的虛無之刃猛然顫動起來,“叮”的發出一聲刀鳴。

一股冰徹刺骨的寒氣,隨著咒言的皋喝灌胸而來,方一接觸到密咒的音場,便在與咒言的共振間,化作一股兇猛澎湃的煞氣,洪水決堤般朝鐘道臨撲來。

鍾道臨大駭,沒料到自己祭出七星咒,非但沒有逼迫妖孽現行,反而被這股力量利用起來,同時心存疑竇,察覺到某種使他感到熟悉的氣息。

“乾坤無極,陰陽互轉,分!”

鍾道臨一聲清喝,兩腳突然蹬地竄起,身體在半空中陀螺般旋轉起來,頭前腳後成一直線,不退反進,一掌朝前推去。

透掌而出的氣浪在身前結成氣盾,剛一迎上洞內捲來的陰風,便發出一聲巨木碰撞般的悶響,被鍾道臨身體疾速旋轉而拋離的道道煞氣,摩擦著洞壁,尖嘯著朝外捲去。

堪堪躲過這道反噬而回的煞氣,鍾道臨毫不停留,四肢並用,壁虎般貼著洞壁遊走,快速的朝洞內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