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有條不紊的徐參謀長也有手忙腳亂的時候。雖然頭髮讓吹得毫無髮型可言,連頭簾兒都亂七八糟沒了章法,馮翊也不說他什麼,只是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頭簾兒。

她也沒臉說徐廷和,自己彆彆扭扭把自己摔了,人家起好心幫著吹頭髮還挨數落的話,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然後就聽見徐廷和說:“明天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酒店能訂上房。這個……是我考慮不周到,一開始沒注意這個……”

馮翊說:“不用了……反正……反正你看都看了……往後就沒什麼了……”

她聲音細如蚊蚋,讓電吹風的聲音一蓋,徐廷和聽不真切,只好關了吹風,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不用了。反正你看都看了。旅遊旺季哪兒那麼好訂房。”馮翊也只好再重複一遍,話說完時臉上已經燙得可以煎雞蛋。

徐廷和訕笑著說:“你倒是想得開。”

“想不開還能怎麼著,哭著喊著要上吊要跳樓麼,我知道我自己挺矯情,不過還沒到那地步,”馮翊摸了一把髮梢,“不用接著吹了,就這樣吧。”

她頓了頓,接著說:“今天是我自己找的,一開始覺得不好意思跟你說,所以想了這麼個損人不利己的轍。不過呢,還是謝謝你。往後有什麼事情,我都攤開了說,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徐廷和輕飄飄撂下兩個字,拿著吹風放回去,回來了倒頭就衝著浴室的玻璃牆睡下。

馮翊看他這樣,也就不再說什麼,跟著躺下拉上被子蓋好,睜著眼睛睡不著。有了婚禮那天的經歷,她這時候也不敢給誰打電話,只瞪著天花板腦子裡想著徐廷和這個人。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馮翊覺得自己看不明白。大概是他對自己有所保留,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真心相愛才結的婚。不過也可能是自己果然情商低所以才看不明白。

想到這裡馮翊又笑了笑,自己以前對被扣上這頂大帽子頗為不服,沒想到這麼些年之後,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頂大帽子扣得對。

後來的幾天裡徐廷和就不讓馮翊跟著自己出門了,而他每天三次出門也只是去買了外賣回來陪著馮翊一起吃。馮翊一開始也抗議,自己又沒摔出毛病為什麼不能出門。然而回應她的只是沉默罷了,她也就不再做無用功,每天窩在酒店裡“養傷”。

每天晚上馮翊要洗澡的時候,徐廷和就坐在床尾看電視,以免這姑娘嘴上說沒什麼,待會兒再一驚一乍真摔出毛病。

這天吃著徐廷和買回來的包子,馮翊就問徐廷和:“你是不是覺得這次帶我出來,壓根兒就帶錯了?”

徐廷和看了她一眼,嚥了嘴裡的包子,說:“還好。”

馮翊也看著他,唔了一聲,然後又說:“那會兒你出去的時候,學校吳教授打電話說,S大有個海洋地質學的研究專案,他可以介紹我過去學習學習。我是準備的明兒回去了收拾收拾東西就過去。”

馮翊說完,就看著徐廷和,再不說話。

徐廷和本來也等著她的下文,見她不說話了,只好說:“然後?”

“然後就是大概要去個一個月吧,九月份直接回來,學校開學我上班,”馮翊說,“其實也不是徵求你同意,就是跟你報備一下。”

徐廷和心說不是徵求同意你中間頓那麼久是要怎麼著,然後他繼續吃包子,過了一會兒才說:“嗯,這是好事。”

馮翊接著說:“那,到時候你爸那邊兒問起來你就幫我說說?”

“嗯。”

馮翊十分高興,時隔兩年,終於又要重回學術界了。離她成為學界大神的夢想還很遙遠,不過有機會跟著做做課題,總可以進步。這樣想的話,臉上也就不覺帶了笑。徐廷和看了,心裡有點不是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