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苑中的小花園內。似乎是有了某種感知,她的心“怦怦”地跳得厲害,只緊緊地捏著拳頭,攥出了一掌心的汗。

容迎初在花園的亭閣中坐下,抬首注視著秋白,緩緩道:“丫頭,你從小隨在我身邊,在家中時總是搶在我前面把髒的累的活給做了;嫁到了柯家,你又是堅定不移地伴著我走下來,多少艱辛不易。細細想來,總是吃苦的時候多……”她眼圈一紅,嚥了一咽,又平靜下來道,“你為我付出的,我都會記在心裡。”

秋白也覺唏噓,慢慢搖頭:“奶奶,這些難道不是秋白應該做的嗎?你這麼說,反倒像是要與秋白生分了。”

容迎初垂一垂眼簾,掩下了眸中的不忍,道:“你還記得大管事劉嫂子的遠房侄子嗎?去年秋天時,隨劉嫂子進府來給大老爺問安的那個劉禾?你當日遠遠看到他,還曾跟我說過,他面有福相,日後指不定能飛黃騰達。還記得嗎?”

秋白沉默片刻,方回道:“我記得。奶奶究竟想說什麼?”

容迎初略一沉吟,道:“我讓大爺去打聽清楚了,那劉禾年方十八,尚未娶親,雖然出身寒微,可是甚有志氣,如今正在家中勤讀書,來日也是要考取功名的。”她抬一抬眼,“總也比配給府裡的小廝強得多。”

秋白臉色一白,驚疑莫定地瞪著主子:“什麼配小廝?”

“我如何忍心把你胡亂配給小廝?自然是替你尋了好人家,才能放心讓你出去。”

“奶奶要把秋白許給那個什麼劉禾?”

容迎初點了點頭:“我已經跟大爺說過,會把你視作我妹子一般為你打點嫁妝,你跟著我辛苦了這些年,我必定不會虧待你。”

秋白睫毛猛地一震,脫口道:“我心裡只有六爺!”

容迎初眉頭緊鎖:“齊大非偶的理,你懂嗎?”

秋白急問:“你難道沒去向六爺問準他的心意嗎?”

容迎初板下了臉來:“不管他心裡有你還是有輕眉,又有何用?你在這府裡生活時日也不短了,還不知道這裡面多少機關嗎?恁地天真?他是爺,你是婢,即便他願意拋開身份,不見得二老爺和二太太就能接受一個丫鬟為媳!”

秋白冷冷道:“奶奶只是不願意幫助我而已,你要是願意相助,為何不能替我去向老太太求情,讓老太太親自為我做主?抑或是……”她目內帶上了幾分哀涼,“抑或是你想要幫的人,只有二小姐?”

容迎初默不作聲,如同預設。秋白胸臆間頓時有股被抽空的感覺,口不擇言:“你自己心裡清楚,我這一聲二小姐不過是心裡敬著你們,容家也只是寒門,你當日花費了多少心思才坐穩了大奶奶的位子,你難道都忘記了嗎?我配不起六爺,難道二小姐就配得起嗎?”

容迎初瞪了她一眼:“我讓你們要有自知之明,可是你們都做不到,如今倒都來為難我!輕眉是我的親妹,她命懸一線的時候,心心念唸的只有六爺。我不能眼睜睜看我的妹妹受委屈,何況她的身份總比你來得容易讓二老爺他們接受。秋白,我並非不能幫你,而是以你的心性,難道能甘願做小伏低嗎?要是費心爭來的只是一個妾的名分,何苦來哉!”

秋白淒冷一笑,道:“時至今日,我才真真正正看清我在奶奶心目中的位置。難怪以往我總是不明白你心裡想些什麼,我從來就沒有看透過你,長久以來,我只是跟在你後頭可有可無的奴婢!我沒有自知之明,我是沒有自知之明,總以為我待你如親人,你也會在乎我的感受,原來並不是!”

容迎初僵硬了面孔:“你還講不講理?”

“我現在不是跟你講理!我是跟你講實話,講你心裡從來沒有說出過的實話!這些年來,我安於我的本分留守在你身邊,難道不是因為我心裡在意你,自以為與你情同姐妹,自以為你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