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沒想到我們主僕倆還會有這麼一天。是我的錯,沒有想到六爺對你竟是這麼重要。今日的事,要是讓相公知道了,他必定不會放過你。念在咱們這些年的情分,我不會告訴他真相,只跟他說你不如以往得力,如今既然有了亦綠她們,便放你出去吧。”

秋白的淚水無聲淌下:“你說得對,我已經沒有繼續留在你身邊的資格。只是我在你身邊這些年,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我對你盡過心,你也對我有過眷護之恩。我今日頂著這個錯出去,你不罰我,就是此生都要揹負著對你的虧欠,我擔當不起……”

容迎初兩眼溼潤,哽聲道:“你動手的時候,倒不曾想過會虧欠我?既已成事實,我罰不罰你,還重要嗎?”她嚥了咽,只覺心頭揪痛,也不欲再多說,轉過身背對著秋白道,“你下去吧,收拾好你的東西,不用來向我拜別。”

秋白擦去淚水,道:“我不想這件事成為我一生的負擔,在臨走之前,請你容我盡最後一點心……你既然不想看到我,我會跪在苑門外頭,從現在開始到明日的這個時候,整整一天。這期間不需要為我送吃的喝的,便算是對我這次的懲罰吧。”說完,也不等容迎初說話,徑自往外走去,一直來到萬熙苑的儀門外,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

如此一跪,便是大半天。她跪得筆直,目不斜視,不管身邊有誰走過,不理會周遭有誰側目,猶自一動不動地跪在原處。

至晚,寒夜森涼,冷風帶著冬末初春之際的料峭蕭瑟,陣陣從她身上刮過。夜愈深,風勢愈尖厲凜冽,她隻身著一件淺青色對襟長襖,抵不住寒意,唯得用手緊緊抱著自己,咬緊忍不住瑟瑟發抖的牙關。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耳聞不遠處屋簷頭“滴滴答答”的聲響,寒涼的水溼細細密密地灑落於頭臉之上,將已然昏昏於飢寒交迫的她澆至清醒。睜開眼睛,她再度挺直了腰桿,雨勢漸大,身上的衣衫已濡溼了泰半。

大雨如注,雨水毫不留情地傾盆打落於她身上,她仍舊是紋絲未動。

有人悄然無聲地來到她身後,為她撐起油紙傘,擋下了一小片無雨的天地。

她茫茫然抬起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他明朗清癯的臉龐。

“六爺……”她有氣無力地一喚,眼中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與滿臉的雨水融混在一起。

柯弘軒在她身旁蹲下,伸手用袖子替她擦去臉上的水溼,眼眶竟有些微泛紅:“我聽過來向大嫂回話的媽媽們說你被罰跪在萬熙苑門前,心裡就很擔心。我想看你又怕大嫂怪罪你,這一天都在後頭亭子裡遠遠看著……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跪著?究竟為了何事?”

秋白忍一忍淚,道:“在你心裡,我是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他的眼光滿是毋庸置疑,想也不想便頷首道:“我相信你。”

她笑得欣慰,含淚凝視他的臉龐:“那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去多想,只要記得今天你說過的話就好。”

他雖有不解,卻知此時不宜多問,只擔心道:“雨這麼大,你不要再跪下去了,我怕你身子會熬不住。”

雨勢滂沱,源源不絕地傾灑於單薄的油紙傘上,他們二人瑟縮於傘下,卻似無從躲避,仍舊被雨滴打得遍身水溼。忽然覺得天大地大,他們的角落渺小如斯,連帶他們心內的情意,亦是微不足道得尷尬而無力。

秋白任由冰涼的水珠淌於臉上,輕輕推一推他,道:“你回去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無關。”

柯弘軒卻緊緊握住傘柄,一徑兒地往她身上遮擋,全然不顧自己:“我讓人去求大嫂,求她饒過你這一回,你不要再跪了!”

“沒有用的,六爺。如果你是為我好,請你由著我。”她每說一句話,寒苦的水珠便絲絲縷縷地滲進口中,到最後,便連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