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偷偷摸摸的看了她三天。

這是一個很貧窮的山村。拜村民們輪流排隊參觀她所賜,殷如行根據他們的衣著打扮判斷,她棲身的這戶人家在村中屬於中等生活水準。所謂的中等生活水準就是:家中有薄田N(數值小於十)畝。每天可以吃雜糧添飽肚子,菜中有油,葷腥暫時未見到。家中每人有一身完好無補丁衣服,用以重要場合穿。勞作時穿的都是打補丁的舊衣。這就是這裡的中等人家。

而本村生活條件好的人家也有那麼一兩戶。家中如何不知。殷如行只能從他們結伴來參觀自己時的衣著判斷。這三四個男女,衣服料子比較新,染色好,顏色較鮮亮。個別女子頭上還有銀簪。

殷如行第一次看見那女子頭上銀簪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這裡的金銀加工手藝顯然很粗糙,銀簪不亮眼,又很細,要不是在陽光下閃了一下光,根本注意不到。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村民都很不擅長與外人交流。他們本地人之間非常熟悉,見面就打招呼,一副正常山村生活的模樣。對著她這個外鄉人,則明顯的出現了交流障礙。比如說,大部分村民都偷偷摸摸的看她,她想交談時,卻又躲得遠遠。兩天前曾有一個首領模樣的老者來問過她話,殷如行比比劃劃的和他交流。老者身後的村民就悉悉索索的縮在後面竊竊私語,不時朝她投射詭異的視線。一切都顯示出,這是個很封閉很自我的村落。

殷如行不理會那些躲躲閃閃的偷窺視線,繼續想自己的心事。手機在落水時浸泡了水,雖然她將其在太陽下曬了三天,然而還是開不了機,應該是壞掉了。牛仔褲和短袖T恤衫已經洗淨曬乾,被她穿在了這身赭石色長裙裡面,鞋子還是她的耐克球鞋。內衣襪子什麼的也在身上。從外觀看,她和本地女子打扮的已是相差無二。唯有一頭近腰長髮沒有像本地人那樣梳成髮髻,而是隨手散開,只將鬢角的碎髮用繩子綁了兩綹。

想到這裡,她又嘆了口氣。這裡的村民普遍面色棕黃、發無光澤,她經常看見有女子在籬笆外對著她的全身上下指指點點。

三天了,殷如行毫無出門的慾望,每天昏沉沉的坐在門口曬太陽,等待著感冒病好。這戶人家的農婦也很少和她交流,甚至是有意識的避開和她。不光如此,還制止她出門,日日緊鎖院外的籬笆牆。這家的兩個孩子只在院中玩鬧,從不出去,像是在監視她。

白白養著她,不和她交流,也不提任何要求。村民的躲躲閃閃和偷窺,以及那些聽不太懂的竊竊私語。這一些都讓殷如行感受到了危機。

這個山村的人沒有接納她的打算,她可以感覺出。從小到大,她這種對人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事實上,兩個小時後,她的直覺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一個小孩子跑過來,和大樹那邊的幾個村民說了幾句話。那些村民一陣歡呼,各自散開奔跑,爭相傳訊著什麼。不久之後,一百多名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擁簇著來了,擠在籬笆牆外,對著遠方,翹首而盼。

遠處,出現了一輛馬車,踢踢踏踏行駛而來。這家消失了三天的男主人洋洋得意的坐在車伕隔壁,興高采烈的和路邊的村民說著話。

馬車在籬笆院門外停了下來。這家的農婦神奇的出現,從外面開啟院門。馬車上走下來一箇中年男子,中等個頭,身材較瘦。穿著一身粗綢長衫,帶著一頂黑色的方帽,鼻下留著兩撇整齊的鬍鬚,一雙不大的眼睛透著精明。

殷如行心下一嘆,有種“終於來了”的輕鬆與悲哀。她沒有動,依舊靜靜的坐在房門前的小凳子上。她已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很清楚該如何在劣勢中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鬍鬚男子走進院門,一抬頭,剛好和她打個正對面,頓時腳步一滯,吃驚的張大了嘴。

殷如行眼睛一瞥,嘴角輕彎。似有不屑。竟然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