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手說:“那你們快出去,我繼續搓。”

於是艙房裡又開始瀰漫著濃烈的劣質酒味,和姑娘喊痛的聲音。

父子倆才走到前艙,就有幾個練家子模樣的人站在岸上問:“你們有沒有從河裡救起來一個人?”

父子倆同時搖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傢伙忽然躍上船頭,提起一件溼漉漉的紫色大氅,厲聲問:“這是什麼?可別跟老子說,這是你們家哪個穿的。”

父親畏畏縮縮地承認:“這個是從河裡撈起來的,我看還值兩個錢,就留下了。”

刀疤臉的同夥已經一擁而上,不由分說搶進了船艙。

見後艙的被子裡裹著一個人,刀疤臉逼上去問:“這是誰?”

老婆子表現得比老頭子要鎮定一些,不急不徐地說:“這是我閨女,她染了風寒,我在給她汗。”

“掀開看看!”

見老婆子不動,刀疤臉伸手就要掀,老婆子撲過去隔開他的手,自己把被子慢慢揭起,手儘可能遮住被中人的面目。雖然如此,那秀氣的下巴,細緻的頸子,還是明白無誤地顯示出,這絕對是個女人。

他們一走,老婆子就埋怨,說老頭子不該把那件大氅放在外面的,差點惹來大禍。老頭子卻不解地問:“大氅明明就是姑娘穿來的,怎麼他們見了姑娘,反而走了呢?”

老婆子也不知道緣故,為了避免再惹麻煩,他們把大氅扔了,把船開去了幾里之外。

這天晚上,老婆子一夜沒閤眼,一開始還脫了衣裳睡在姑娘身邊,後來見姑娘睡得實在不安穩,不停地嚷熱,不停地掀被子。老婆子沒法,只好穿上衣服坐在一旁守著,一現姑娘有掀被子的跡象就趕緊給腋上。

半夜老頭起夜,聽見這邊艙房裡的聲響,忍不住過來問:“她嚷了一夜的‘熱’,該汗了吧。”

老婆子擔憂地說:“要能出來就好了,她就是乾熱,可憐嘴巴都起泡了,身上卻一滴汗也沒有。”

老頭子想了想說:“要不我再去熬點薑湯,再喝下去一碗,興許汗就出來了。”

老婆子嘀咕了一句:“家裡又沒糖。”

老頭子道:“救命要緊,反正她現在昏迷不醒,你給她喝什麼她都嘗不出味道來的。”

“也是,那你去熬吧。”

又一海碗薑湯端過來,這時姑娘的嘴唇都乾裂出血了,一來可能是痛,二來可能還是嘗得出湯水的味道,沒有上次那麼乖。老婆子索性把老頭子喊進來,兩個人合力,硬是強灌了下去。

最後,連老頭子和兒子合蓋的那床被子都拿了過來。冬天的河上,半夜寒冷異常,一家三口抖抖索索地抱著膀子,守著那個蓋了三床被子的人。

到下半夜,姑娘終於開始出汗了,已經凍得快失去知覺的一家三口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覺得怎麼冷都值了。

第二天早上,俞宛秋掙開眼睛,現自己光著身子躺在一堆出強烈餿味和酒味的破被子裡。她趕緊自查,先慶幸自己尚是清白之身,然後,她驚訝地現,雖然身體比較虛弱,肚子裡空空如也,但感染風寒時那種頭痛腦熱的症狀竟完全消失了。

正打算開口喚人,耳朵裡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這位大爺,你們昨晚有沒有從河裡救起一位姑娘?”

“沒有”,老頭子回答得塹金截鐵。

“那你有沒有聽別人提起過?只要有一丁點線索,我家主人重重有賞。”

“沒有。”

問話人遺憾地走遠了,俞宛秋呆呆望著艙壁,然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剛剛那個人正是戚長生,看來他家主人平安脫險了,真好!總算沒有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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