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他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可讓他把丫頭送到俞家去,他真的不敢冒險。這與他們是否新婚無關,即便丫頭現在還不是他的妻子,他也照樣不敢。

俞家老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丫頭的嫡母就葬送在那裡。她自己也差點丟命。更可怕的是,她嫡母表面上是病死的,就連沈鶴那樣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綻,要不然,以沈鶴的貪財,還不趁機找上俞家鬧去?

即使父王一再保證,他還是怕百密一疏,好好的人進去,氣息奄奄地出來——就像她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樣。

突來的恐懼讓他抱緊自己的妻子:“我明早就派人去俞家守著,只要現可疑人物,殺無赦。”反正俞家是個毒蛇窩。殺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俞宛秋聽出了端倪:“有人去俞家查我的事情?”

“嗯。你留在蘇城的家人,對外交代你的去向時,都說你去了俞家,朝廷密探很容易把我在甘棠鎮上出現和你聯絡起來,所以派人去俞家核實你是否在。如果不在,說明你其實是跟我走了;如果你在,就透過監視你,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探出我的行蹤。”

俞宛秋總算明白了:“你今晚這麼難過,是因為你心裡清楚,我非走不可?”

“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那種地方”,他真的很怕出意外,一切都可以彌補,唯獨人的健康和生命無法彌補。而且在他看來,朝廷一直都知道他並未失蹤,他會出現在某地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麼好怕的,捉得到他才算本事,否則安南王府一概不認賬。

俞宛秋雖然也極不喜歡俞家,對那個地方甚至有種莫名的恐懼,但只要簡單分析一下當前的形勢,就知道她躲不掉,這一趟勢在必行。

既然如此,她何必讓趙佑熙平白地不安呢?她與俞家人的帳,終究是要算清的。除非她一輩子不回江南,否則,只要她敢去祁陽收租,俞家人一定會找上她。上千畝土地的地契,他們覬覦了好幾年,絕不會甘心最後落到一個要嫁做他人婦的庶女手裡。

所以她安慰自己的夫君:“你放心,只是去配合一下朝廷的調查,等那些人走了,我就去找你。”心裡卻明白,這句話經不起推敲,她離開俞家後的去向,朝廷密探必定會密切關注,怎麼能去找趙佑熙?到時候恐怕只能回蘇城了。他們之間,這一分離。不知要何日才能再見。

趙佑熙還沒想到那麼遠,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俞家很危險,你真的不能去。”他準備明早起來就向父王上書,託牟翊帶回去。父王並不清楚俞家與丫頭母女的舊事,以為只是去祖父母家做客而已。

俞宛秋衝他微笑著說了一句:“哪裡不危險?我家相公做的,本來就是這世上最危險的事。”

趙佑熙一時窒住了,愧疚得無法言語。的確,丫頭便不去俞家,跟著他東奔西走,輾轉在深山老林間的秘密軍營,就很安全很舒服嗎?

俞宛秋伸手撫平他眉尖的皺褶,平靜的語調中帶著希翼和祝禱:“亂世之人,誰能不苦?我只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能專心軍務,把你們的軍隊迅組織起來,早點起事,早點結束戰爭,讓老百姓,還有我們自己,早點過上好日子。”

“謹遵娘子吩咐”,趙佑熙把心愛的妻子攬在懷裡,下巴抵住她的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俞宛秋按徒弟參拜師傅的大禮見了牟軍師。牟翊得知眼前之人乃是世子妃,正準備行君臣之禮,結果世子妃倒先拜了下去,他趕緊側身躲開,死活不肯受。

俞宛秋也不勉強,反正她拜了,這位趕鴨子上架的師傅心裡有數就行。

牟軍師本想對世子妃勸慰一番,世子妃卻笑盈盈地說:“您不用講了,我都明白的,時間緊急,我們快點動身吧。”

說完轉頭就走,蘭姨拎著包袱跟在後面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