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他都甘之如飴,並且覺得十分欣慰。整整一百年的忍辱負重,趙家五代人的心血,五代人的夙願,終於在他手裡得以實現,他如何能不喜?人生最大的快樂,不就是得償所願?

正感慨著,耳朵裡忽然聽見外面迴廊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忙從枕上抬起頭問:“是不是小郡王醒了?”

張懷安在外面答:“是的,小郡王一般這個時候都會醒。”

“是朕每天上早朝吵著他了。”趙延昌的聲音中帶著疼愛和歉疚。

張懷安遂提議:“要不,把小郡王移到偏殿去?”

趙延昌想也沒想就說:“還是讓他住這兒吧,小娃兒反正想什麼睡就什麼時候睡,也不會欠著。他既然醒了,你去把他抱來。”

“是。”

很快,張懷安就用黃綾小被裹著一個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男娃過來了。

趙延昌立刻笑彎了眼,小心翼翼地接過,把他放進自己的被子裡,張懷安道:“下面還是墊塊棉片子吧,小心尿在龍榻上了。”

趙延昌沒反對,雖然他不介意聞寶貝孫子的童子尿味,到底是龍床,還是尊重些好。

堯兒醒都醒了,自然不肯再睡,塞進去沒一會兒就在被子裡拱啊拱,像小雞破殼兒似的,很快就拱出一個小腦袋,大眼睛到處瞄,小手到處抓。

為了表明勵精圖治的決心,即使是冬天,趙延昌也枕著一個硬硬窄窄的藤製山枕,給堯兒的則是軟軟的鵝絨枕。堯兒抓來抓去,不知怎麼抓到小枕頭邊上的線頭,胡亂一扯,呼呼,龍床上頓時下起了鵝毛大雪,地道的鵝毛大雪啊,如假包換。

皇帝爺爺第一時間捂住孫子的口鼻,自己的口鼻只好任他們裸露著,偏他的鼻子最怕這些毛毛絮絮的東西,當時就咳了起來。

眼見龍床是睡不得了,要起床又似乎早了點,天都沒亮呢,於是臨時換到御書房後面附設的臥室去。

折騰到這會兒,趙延昌其實有點睏意了,想睡個回籠覺,可郡王殿下不肯睡呀,皇帝保姆敢不奉陪?

又是小郡王一個勁兒往外爬,皇帝保姆輕言細語地哄著拉著的戲碼,再爬,再拉……幾番努力均告失敗後,郡王殿下不幹了,小嘴兒開始扁起來,把皇帝保姆嚇得,趕緊把他放到自己腿上,抖動著腿搖晃他,總算討好了尊貴的郡王殿下,朝皇帝保姆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皇帝保姆越賣力地顛腿,也顧不得老胳膊老腿會不會累了。

張懷安帶著幾個小太監站在榻旁,一面幫忙逗孩子,一面小心翼翼地勸:“皇上,還是讓奴才把小郡王抱走吧,這樣您會凍著的。”

“沒事,屋裡有暖爐。”皇帝的寢宮,自然做足了保暖工作,他的被子很薄,白日裡坐著也只需要穿夾衣。

張懷安陪著笑說:“可現在是一天最冷的時候,您龍體要緊,小郡王年紀尚幼,都凍不得。”

事關寶貝孫子,趙延昌馬上吩咐:“去隔壁把小郡王的錦袍拿來,再在屋裡加兩個暖爐。”

張懷安服侍主子一向兢兢業業,即使已做到大總管,凡是皇帝的吩咐,只要他做得來的,都不會假手於人,所以這次又是他親自跑到隔壁拿衣服。

等捧著暗花雲紋上繡有紅色蝙蝠——寓意洪福齊天——的小錦袍回來,才走到寢房外,就聽見裡面傳來小郡王咯咯的笑聲,比剛才顛腿時笑得更歡了。張懷安緊走兩步一瞧,原來皇帝保姆正把郡王殿下扛在脖子上,在龍榻上爬來爬去,給尊貴的郡王殿下當馬騎呢。

張懷安趕緊閂上門,這一幕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看見的好,不然傳到御史臺那幫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迂腐文人耳朵裡,保不準又奏上一本,他們對皇帝親自帶孫子的舉動早就有些嘀嘀咕咕了,自以為忠直耿介,不過為太后做了喉舌。

太后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