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平息,這大楚之前不曾發生過有叛軍大搖大擺走進陵安,自然這之後也不會有。

江南在亂,可陵安尚安。

陵安百姓生意照做,飯照吃,對於這件大事也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不見有什麼人會當真上心。

可書院今年春天,又有學子往江南之地而去。

院長大人沒有攔著,彼時這位書院院長站在書院門口,給每位南下的學子都送了一句話,大多是聖人之言,但也有許多是院長大人的有感而發。這位天下讀書人的領袖看著這些學子,滿眼都是欣慰,又與之前那些學子趕赴大楚各處邊境又不一樣。

院長大人年邁,又在書院門口站了一整日,自然有不少選擇在今日離京的學子有些擔憂院長大人的身體狀況,不過老人心情極好,也未就這樣離去,最後是實在看到沒有學子離去之時,這才離去。

臨近黃昏時刻,書院學舍,有個清瘦學子收拾行囊之後,想著要從書院側門而出,只不過才出學舍,走過幾步,便被在不遠處看到一個慈祥老人。

老人靜立,脊樑挺得很直。

那學子看到這老人,立馬疾行幾步,來到老人身前,輕聲喊了一句院長大人。

已經幾乎站立了一天的院長大人轉過頭看向這個年輕人,笑問道:“子義,去年老夫曾在你的檔案上寫就了‘天性質樸,不可為官,打磨十數載,或有可成’這十七個字,讓你仕途一時斷絕,現如今若是你還有這般打算,老夫可再在你檔案上加上‘璞玉之姿,但須雕琢’八字,重新再給你接上這條路如何?”

名叫周子義的學子神色複雜,“院長大人何至於此?”

院長大人擺擺手,輕聲問道:“陪老夫走一段?”

周子義肅穆點頭。

院長大人沿著這條青石小路一路緩行,落日餘暉照在身上,別有一番味道。

走過數步之後,老人才呵呵笑道:“子義,我知道你那好友梁寬去年已經離京,在大楚某個邊陲小縣做一縣令,早上上風沙撲面,夜晚則是寒風襲人,要是換做你這個一心只埋頭於聖人書籍的讀書人,你吃的下這些苦?”

周子義一本正經道:“所以學生才選擇去江南。”

院長大人轉過頭,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周子義其實一直覺得院長大人該是那種有些古板的老學究,直到去年這才改變了看法,若是之前,他肯定是如此開玩笑的。只不過他既然選擇今日離開書院,也就不怎麼怕院長大人了。

只不過好在這個天下讀書人的領袖,並未生氣,好似對這種說法還反覆琢磨了一番,頓了頓之後,他才重新開口說道:“去年梁寬他們離院的時候,其實老夫說的那些話,現在想來有些後悔,讀書人不好好讀書,摻和這些做什麼?”

周子義看著院長大人,疑惑道:“那院長大人今日這一日都在做什麼?”

院長大人笑而不語。

周子義皺眉道:“院長大人不必多說,學生既然已經決定要往江南去,今日不管院長大人說些什麼,周子義也不會改變心跡的。”

院長大人點點頭,沉默不言。

有些話他其實早已經憋了一肚子,可事到臨頭又不想說了。

他沉默許久,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子義,我輩讀書人,讀聖賢書是本分,可聖賢離你我太遠,有些道理或許能用,有些道理或許已經沒用,怎麼判別,就算是現如今的書院教習所講也不一定有用,我那小師弟曾經便說過,聖賢不知當世之形勢,哪能說出完全適合當世之語。子義,所以出了書院之後,遇上了和聖賢書的道理不一樣的事情,先別急著嘆氣,多想想老夫今天這番話,總歸會有些幫助的。”

周子義思忖良久,最終點頭。

院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