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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
“造這些夢的人都是智者,他們只把這些夢當鏡子,譬如孔聖,他倡復周禮,是要讓時勢回到初周乃至上古三代麼?顯然不是,否則他該去造反,而不是入仕。他不過是以此夢為鏡,希望補全在他眼中,當世所缺之仁。”
“不列顛人托馬斯?莫爾所著之《烏托邦》,倡天下大同,倡物產皆公,他是相信如此天國能成真麼?我看不是,他只是看到現世的不公才有此夢,而這一夢還踩在前人理想國的夢境之上。”
“小香玉,智愚之分只在一念間,智者能分清夢與現實,而愚者卻常常困於夢境。任何真心相信夢境能成真,天國能降臨的人,都是愚者。人世芸芸野心之輩,都以此夢為大旗,號召要建人間天國,追隨他們的人,更是愚中之愚。”
李肆感慨地道:“可惜,人世間智者終究是少數,愚者居多,便是飽學之士,也難超脫這般迷思,更多人則是愚中之愚。今世英華所謂開民智,並不是讀書認字就能得智,這僅僅只是起步而已。”
李香玉挑起了彎月眉,她冰雪聰明,自是一下就找到了李肆這話的漏洞:“陛下所言天人三倫,所倡英華國本,所求的華夏大義,難道不也是這樣的夢?相信天道之人難道也是愚者,追隨陛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難道更是愚中之愚?”
李肆笑了:“小香玉,這就是說到了你對今世法家的體認,律法之道,真是通往你所求的天國麼?”
李香玉一怔,就聽李肆再道:“不管怎樣的天國,都有一點,那就是人人成聖,德行天下,那樣的天國裡,又何須律法呢?有律法,就意味著有紛爭,既有紛爭,又怎會是天國?公正要透過律法所求,而不是自然發乎人心,又怎會是天國?”
李香玉櫻口微張,開始意識到自己對理想國的追求似乎在根上就有錯誤。
李肆再道:“小香玉,我看你就錯在將律法當作仁義道德之道,以為它的使命是求一個人間天國,是追夢之路。再來看天人三倫,看英華所立國本,自然也是錯的。”
李香玉有些茫然地問:“天人之倫若不是為追夢,那又是為什麼?陛下立今人之世,立英華一國,不就是求人世天國麼?”
李肆搖頭:“天人之倫,求的絕不是天國,就如律法,也不是用來繪夢。英華一國的大義,不是追夢,只是立起一道堤壩。投身於天道者,求的是不斷推高,推遠這堤壩,自上天爭得更多利,讓人世得更多福,能綿延不斷。”
見李香玉茫然未消,李肆說得更具體了:“天國之夢,人人都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國之夢,甚至同一個天國之夢,還有不同的追夢之路,譬如儒家、法家和墨家。一國若是為追夢而立,那就又陷入劃一的怪圈,必須排除掉其他天國之夢,以及追夢之路才能向前走,而這就意味著對他人的禁錮乃至驅逐,到最後,這夢反而成為壓迫他人,榨取私利的工具,立起的大義就成了人人皆知其偽,卻不敢揭掉的幌子。”
“天人之倫所立的國家,雖也有夢,卻只是立起如堤壩一般的底限,不管是立國的大義,還是治政之理,求的都是這底限。護在堤壩之內的有無數天國之夢,容這些夢來修補和抬高底限之堤,而不是破開這堤壩,重造人世,所以……”
原本昂揚的語調轉為沉鬱:“小香玉,你若是目光只在堤外,而不是堤上,自然會看到太多與你夢中天國所不符的東西,樁樁罪行和醜惡不僅存在,而且還必須容忍它存在,這會讓你瘋掉的。智者之所以少,不僅在於知難,也在於行難,智者必須承擔痛苦,看到自己所倡之道絕無圓滿之日,自己畢生所為似乎毫無意義,因此更多人願意退回他們夢中的天國,這樣他們眼中的世界才會單純。”
李香玉看李肆的目光漸漸不再迷濛,過去那種仰慕雖還有,卻已開始朝敬畏,乃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