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三百噸的老式硬帆船,沿海的造船廠也都只會造漁船,會操縱軟帆的水手更少得可憐。”

“我在江南呆了一年半,離開的時候。海面上的景象卻已經翻天覆地。無數高桅大船,飄著軟帆,朝著各個方向來來回回。而沿海那些小船廠,都在造六七百噸甚至上千噸的大船。”

“而我路過福建和廣東時,更看到了無數船廠靠著海邊出現。在香港和黃埔船廠,他們的巨大幹船塢從來沒有空閒過,一直在造至少兩三千噸的大海船。”

勞倫斯看向秘書先生,目光中帶著絲憐憫:“閣下您的建議,我也認真考慮過,我也確信,我們兩國聯手,在遠東投下海軍主力,以賽里斯海軍目前的規模來看,他們沒有一分勝算。但是……如果賽里斯人沒有屈服,而是如獅子一般,被觸怒之後全力反擊,那會是什麼後果?”

他比出三個指頭:“這是我千方百計獲得的資料,賽里斯人在江南、福建和廣東,註冊的造船公司超過三千家,每年要造二百噸以上的海船至少一萬艘。如果賽里斯人願意,他們一年之內就能武裝出一百艘三級戰列艦。”

“儘管他們的軍官和水手經驗不足,但他們獲得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造船技術,火炮技術更比我們歐洲強。這就意味著,我們會在遠東面對一個新崛起的海上霸主,它比西班牙和法蘭西都還要強大。即便我們兩國的海軍全都匯聚在遠東,也不一定能打敗它。而當它武裝起一支龐大的海軍之後,天知道它會作到哪一步?到那時候,南洋,甚至印度洋,對它來說都會顯得過於狹小了。”

勞倫斯搖頭:“在遠東,賽里斯……已經不是武力可以抗衡的存在,我們必須冷靜地面對這個事實,並且理智地承認,南洋是賽里斯人的勢力範圍,要在南洋生存和獲利,就必須服從它的規則。”

遠東一詞正在歐洲興起,起初還只是包括賽里斯和東北亞諸國在內的地理名詞,這些年漸漸融入了一些有遠見的歐洲人的情感,賽里斯代表著優雅和尊貴,而遠東則代表著面對讓人垂涎欲滴的巨大財富,卻因陌生而強大的力量正在崛起而難得的不甘,同時也因世界被賽里斯佔據東極而變得“破碎”的不滿。

總督秘書呆了好一陣,嘴裡還在蠕動著,反覆唸叨三千和一萬的數字。

勞倫斯心說你們荷蘭人就蹲在爪哇作自己的小買賣,根本就沒有什麼大局觀。這只是區區海船而已。賽里斯人真正可怕的是什麼?是正在廣東、福建和江南轟鳴作響的蒸汽機!這些機器匯聚了數百萬工人,正源源不斷地造出極其廉價的絲綢、棉麻和鋼鐵。

賽里斯人為什麼要造這麼多船?很關鍵的一個原因,就是要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在江南,他看到那些海船的船帆遮天蔽日。正載著這些工業品賣到北面的韃靼、日本和朝鮮。在福建和廣東,海路猶如城市的車道,把商貨傾銷到賽里斯人在南洋的殖民地,同時賣給趨之若鶩的葡萄牙、西班牙、法蘭西人,甚至是不列顛跟荷蘭人。

不列顛在禁止進口賽里斯絲綢前,一匹賽里斯絲綢的售價是兩到三英鎊,不列顛人自產絲綢的售價只有一半。而現在。賽里斯絲綢在葡萄牙的售價不到一個英鎊,比不列顛自產絲綢還便宜百分之二十!財政大臣沃波爾正受到國內貿易商越來越大的壓力,要求取消禁令,同時貿易商跟國內工業主的矛盾也不斷激化。

勞倫斯在賽里斯人活動了四五年,終於推動國王和議會認真面對賽里斯,沃波爾政府也開始討論跟賽里斯人建立正式外交關係的議案。當然,現在的選擇已非是否正眼看賽里斯,將其當作歐羅巴國家那種外交物件。而是到底該採取什麼態度,怎樣調整遠東佈局,才能保證自己在遠東的利益。

勞倫斯很悲哀。認真說,這個結果並非他的功勞,年初賽里斯跟葡萄牙籤署了直航貿易協定,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