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設有十六名局董,都是有田產的農戶推舉出來的。

這局董雖然沒什麼實際權力,卻能跟鄉里官員直接說話,甚至他們的意見,直接影響鄉里官員的決策。不止如此,縣公局的局董還從各鄉區鎮的局董裡推選,進到縣公局,那可就是不官而官。不僅會監督一縣官員的作為據說年終對官員的考評,還是吏部核定官員績和都察院找茬審官的重要依據。

所以呢,雖說跟滿清時代勾連官老爺不大一樣,沒辦討到實際的好處,但從身份、名聲和遏止他人朝自己伸手等等方面來看,局董這個位置,比滿清時代的鄉坤仕宦可值錢得多。唯一不爽的是局董是有定額的,必須得跟人搶,而且這個局董是有產人公推,就不得不去討好下面那些小戶。

鐘上位想當局董,鄉里其他局董他沒本錢比過,唯一的機會就是這個楊局董。此人不過是有個二三十畝地的尋常小戶靠著助人為樂的名聲成了局董。鐘上位覺得,再怎麼助人,也比不過他用銀子砸人,所以楊局董的位置,必定是他的。

此刻在農人這收買人心,卻撞見了對手,鐘上位自然心虛加尷尬。但他也是有歷練的人了尷尬一閃而過,大方地朝楊局董招呼道:“老楊啊,咱們鄉里鄉親的,別老惦記著我鐘上位的往事了。現在我已經把地租降到了五成,可別繼續朝外宣揚之前的四六嘛。”

貌似認錯實際在責備楊局董害他,楊老頭氣得扭頭不再理他。

正冷場時一個粗渾聲音響起:“喲嗬,都在這呢到處找人找不到口張先生呢,哪個小子去喚喚張先生,有大事!要他趕緊來讀報!”

只有一條胳膊的劉驛正來了,依舊是量著地一般,步伐周正地踏了過來,腰間的皮包鼓鼓的,塞滿了文書報紙。

幾個小子應了一聲,飛奔而去,其他人則紛紛雜雜地問看到底有什麼大事。

劉驛正從皮包裡取出一份報紙,看那青白的紙頭,就知道是官報《英華通訊》,他掃視一眼,見到了鐘上位和楊局董,笑道:“這事呢,對地多的人來說有好有壞,對地少的人來說就是好事了。”

劉驛正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從聖道二年起,我英華治下,田則合併,田稅調平,生田、普田和熟田,生田田稅一分銀,普田三分,熟田五分!”

稻穀草裡,瞬間靜了下來,連偷食的鳥兒似乎都被這訊息驚住,再沒了唧唧喳喳的鳴聲。

好半天,鐘上位才清醒過來,帶頭喊道:“萬歲爺聖明!”

眾人醒轉,也都叫了起來,萬歲爺怎麼不聖明!?原本田分九則,分得很細。最上則田稅高達九分銀,當然,那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田,中則田平均四分。現在這麼一調,最熟的田只交五分,中則只交三分,這是大減稅啊。

跟滿清時代不同,英華治下,減就是減,實實在在,這就意味著農人的負擔起碼減輕了兩成以上。而對稻穀場裡這些農人來說,他們正計劃轉種物稅優惠的作物,如果順利的話,收入暫且不算,負擔比今年幾乎要低三成。

楊局董都笑得一臉燦爛,心說這個局董爭不爭也沒什麼了,這樣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又是鐘上位掃了大家的興,他問道:“驛正,怕不止是這個訊息吧。”

他是有心人,剛才劉驛正提醒過,估計有訊息對地多之人不利,如果只是減田稅的話,跟劉驛正的話可對不上。

另一個聲音道:“這訊息還是我來說吧,反正以後是歸我管……”。

眾人趕緊朝此人躬身,這是王農正。

王農正朝劉驛正點點頭,朗聲道:“陛下剛剛頒下了《勸租詔》……”。

聽得“勸租”兩字,鐘上位心中一抖。

“陛下在詔書中說,此國為萬眾之國,大家就要和睦相親。雖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