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軍退走,石斌在須水之側觀望了兩日,儘管斥候探明,黑雲軍早已回城,他卻始終不敢渡河。

很明顯,須水就是李躍給石斌劃的界限。

不渡河,大家相安無事,一旦渡河,便後果難料。

黑雲軍當日展示出來的決死氣勢,令石斌至今記憶猶新,而姚弋仲、蒲洪的無動於衷,更是讓他心寒。

姚襄道:“賊自走,可見其虛張聲勢,殿下不妨尾隨之,進圍滎陽。”

石斌嘲諷一聲,“你父也是這般想麼?”

姚弋仲率數千羌騎,眼睜睜看著黑雲軍渡河,耀武揚威……

姚襄聽出石斌的不滿,不敢作聲。

石閔瞥了他一眼,“黑雲軍既然退走,就不該再生是非,殿下已然建功,若出師不利,折損殿下威信,反不為美。”

石斌眼神在姚襄、石閔臉上晃來晃去,“棘奴之言是也!將士鏖戰數日,徹夜不眠,急需休整,傳令,大軍退回陳留,允爾等在陳留縱歡三日。”

“謝殿下!”周圍將卒大喜,連臉皮都在跳動。

沒什麼比一場大戰之後盡情燒殺淫掠更能振奮軍心了。

這些都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東西。

不過石閔、姚襄、蒲健卻興趣缺缺。

就在這時,北面數名胡騎狂奔而來,當著眾人的面宣讀石虎的詔令。

一聽到自己升任丞相、錄尚書事,石斌滿臉紅光,漢魏以來,丞相非同小可,而石斌又是親王,內外大權獨攬一身,權勢已然超過太子。

姚襄、蒲健、張賀度等一眾將領皆有封賞,或升官或加爵,唯獨石閔只得了金銀錢帛田宅美人,名馬寶甲,雖然豐厚,但跟其他人比起了,差了太多。

石閔最想得到的兵權始終沒有蹤影。

眾人一陣喜笑,只有石閔悶悶不樂,舉目遠眺平原之上滎陽的方向若有所思。

天地遼闊,大戰之後,一片荒涼,嫩草在一陣陣春風中搖擺。

荒涼感也隨之擴散到石閔身上。

周圍羌人、氐人、羯人的歡聲笑語,讓他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張賀度領著幾個羯人故意在石閔身邊招搖。

“滾開!”石閔聲音很壓抑,似乎心中的憤怒、怨氣正在掙脫束縛。

幾個羯人連滾帶爬的離開。

這時石斌一陣笑聲傳來,“哎呀,棘奴勇猛無敵,可與本王同去,榮華富貴,少不得汝!”

這無疑是邀請,但此情此景,多少有些嘲諷之意。

但什麼都給了,唯獨沒有兵權。

石虎的封賞讓石閔明白一個道理,哪怕是改姓為石,是羯趙皇帝石虎的養孫,晉人永遠都是晉人。

“屬下與司空同來,當與司空同歸!殿下好意,閔銘記在心!”

“棘奴忠義。”石斌笑了兩聲,石閔雖然勇猛,但這世道不缺猛將,石斌也沒覺得多可惜。

石閔翻身騎上朱龍馬,提一杆長槊,單槍匹馬向西而去……

滎陽城。

李躍的威望無以復加,大河之南的乞活軍再無猶豫,直接拜在面前,“從今往後,任憑將軍調遣!”

“諸位言重了,今日之後,大家同仇敵愾而已,沒什麼調遣不調遣的。”李躍自然來者不拒。

得到他們的認同只是第一步。

乞活軍一盤散沙,所以才會被人隨意拿捏,不過今後這種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李躍正在醞釀著訂立盟約,以後以黑雲山為核心,守望相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把大河以南乞活軍的聲勢弄起來。

河南乞活軍聲勢起來,自然也會吸引河北。

連續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