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恪再怎麼剛愎自用,也知到了生死攸關之時。

司馬孚、丘儉引二十萬眾自北而來,文欽引萬餘精銳抄略其後。

吳軍傷卒、病卒,被棄於道,或死於溝壑之間,或被魏軍俘獲。

文欽引軍突擊之,大破其眾,攻殺萬人。

吳人慘嚎哀痛,諸葛恪卻不聞不問,安然自若,自知無顏見江東父老,屯兵於江渚,後又欲避潯陽而屯墾。

建業詔書一封接一封的來,召其還朝,諸葛恪這才不慌不忙的領兵返回。

經此一戰,諸葛恪的聲望從巔峰跌落谷底,士卒生恨,百姓生怨。

然而諸葛恪還朝之後,不願主動承擔錯誤,召來中書令孫嘿,斥責其濫發詔書。

諸葛恪為數不多的盟友孫嘿噤若寒蟬,惶懼退出,告病辭官。

其後,諸葛恪威福自用,檢點出戰將吏名錄,一律罷免,重新選任,以塞朝野悠悠之口。

原本忠於諸葛恪之人,亦遭排擠。

不出旬月,再度下令,讓士卒整裝待發,準備從海路進攻青徐。

恪愈失人心。

嘉平五年的吳蜀一同北伐,聲勢浩大,卻僅僅持續半年,便草草收場。

這也是吳蜀最後一次主動反抗。

三國前後出戰的兵力相加幾近五十萬,早已超過赤壁之戰的規模。

漢末至今幾十年下來,中原實力大為恢復。

司馬師坐鎮洛陽,運籌帷幄,積極採納眾人意見,擊退吳蜀兩國進犯,在魏國聲望一時無二。

這兩場大戰都未對西平造成任何影響。

而楊崢感覺姜維此番出兵,僅僅是為了策應諸葛恪。

稍遇挫折便退了。

“同為權臣,司馬師引咎歸己,諸葛恪怪責他人,高下立判,經此一敗,諸葛恪命不久矣,早年諸葛瑾便有言在先,恪不大興吾家,將大赤吾族也。”魯芝不勝唏噓道。

“諸葛恪有浮才,而無沉略,其敗咎由自取。”衛輕笑道。

新城之戰的結果,楊崢早有預料。

三千魏軍擋二十萬吳軍,再次重新整理了楊崢對這時代戰爭的看法。

“即便諸葛恪能攻取新城,其敗亦是必然。”杜預道。

新城難打,新城背後的壽春更加難打,被曹魏經營幾十年,還有二十萬餘萬大軍,司馬孚穩的像頭烏龜,丘儉一時名將,文欽驍勇善戰,諸葛恪見好就收也就罷了,偏偏這麼浪,北伐這一步是走對了,但也太急躁輕浮,繼續打下去,吳軍大敗也就在情理之中。

“如今司馬師得志,一定會向前一步。”楊崢更擔心的是後面。

某種程度上,司馬懿留下的是個爛攤子,洛水之誓,不僅讓司馬家的信用破產,也拉低了漢魏以來的道德水準。

很多服司馬懿怕司馬懿的人,未必怕司馬師。

經過東興之戰與新城之戰,淮南被削弱的無以復加,而司馬師的聲望如日中天。

比起司馬懿,司馬師的進取心更強。

“司馬師一定試探。”杜預沉聲道。

衛卻低頭不語。

楊崢知道司馬師的下一步將會是什麼。

如今的曹魏的只剩夏侯玄一根樑柱頂著……

無論楊崢與夏侯止怎麼規勸,夏侯玄就是不為所動,連送出一個血脈都不願。

他要康慨赴死也就罷了,還把三族一起送上去。

魯芝咳嗽一聲,“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天下事誰人能盡知?中原之事,不要輕易涉足,經營好西平,不失為一方基業。”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問題在於,就算與夏侯玄的這層關係,司馬氏也是楊崢名義上的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