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羌胡固然剽悍,但漢民也不是易與之輩,能在西北生存之人,骨子裡都有一股狼性,抄起刀子砍人,比羌胡還要兇殘。

在擊潰了四五股流賊之後,衛瓘越來越感覺不妙了。

流賊變得越來越狡猾,不僅難打,相互之間隱隱有種聯絡。

衛瓘攻其中一股流賊,背後就出現三股,如跗骨之蛆。

剛剛擊潰西面的流賊,東面又崛起了一夥兒。

當初擄掠的流民青壯,分散在各屯田中,現在全都成了流賊的兵源。

“不能這麼打了!”在擊潰一夥兒流賊之後,看著人困馬乏傷痕累累計程車卒,衛瓘猛然醒悟過來,“紮營立寨,原地休整。”

不斬斷背後連著的那根線,這場叛亂永無止息。

“速去媼圍,請胡刺史回軍!”衛瓘把自己的信遞給親兵,“你帶一百騎兵前去,務必送達!”

“唯!”親兵領命而去。

但衛瓘仍覺得不放心,又派出三波人馬,前去送信。

還派出大量斥候,哨探四面八方。

第二日,斥候只回來一半,還是帶著傷。

“報司馬,我軍周邊有大量敵騎哨探。”

“東南西北都有?”

“正是。”

帳中諸人皆惶恐不安。

這不是一個好訊息,意味著狼盯上來了。

衛瓘卻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再探!”

臉上笑著,但眼眸中卻閃著寒光。

斥候一愣,觸及他森然的目光,只能咬牙撥轉馬頭,再次離營。

“司馬,流賊人多勢眾,若是圍住我們,何人來救?”部下擔憂道。

能救援這支人馬的,除了姑臧城中徐質,也就鮮卑匈奴,以及隔岸觀火的豪強。

他們若是願意救援,武威的這場民變,也不會激化成現在這個樣子。

甚至流民中,就有豪強、鮮卑、匈奴偽裝的,趁火打劫。

武威天高皇帝遠,沒有什麼他們不敢做的。

“為何要他人來救?”衛瓘長舒了一口氣,知道敵人是衝自己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眾軍一愣,看著這個佩劍的文士,皆有些遲疑。

衛瓘溫聲道:“諸軍休整一日,明日拔營回姑臧。”

立即有人質疑道:“流賊就在眼前,若我等休整,流賊越聚越多,安能脫困回姑臧?”

“我已派人去請胡刺史引兵回援,諸位還有何疑慮?”

眾人這才心安。

衛瓘下了最後一個命令,“將繳獲的牛羊分給將士們,告訴他們,只要回到姑臧,胡刺史有重賞!”

雖然衛瓘不是涼州刺史,但胡奮對他言聽計從。

“謝衛司馬!”

一時間,全營皆喜,稱頌歡笑之聲大起。

衛瓘卻站在營中,望著南面高高聳立的雪頂,輕聲呢喃:“你想取涼州,我先斷你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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