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的事兒……”

杜十娘笑道:“早就跟您說了,這店例銀子,就要給您免了的。”

“誒,這可不行,在商言商。”董策擺擺手,打斷她道:“誰都不容易,再說了,你們店裡住的也舒坦,吃食也好,價錢也公道。本官也不缺這點兒銀錢。”

杜十娘從櫃檯後面繞過來送他,一直往外送了好遠,臉上掛著熱情的笑招手道:“大官人,年後還上這兒來啊,那院子我給你留著。”

董策笑著擺擺手,翻身上馬。他回頭的時候,並未看到杜十娘臉上那掛著的意味深長有複雜難名的笑。南門外,張麻子一早兒就在那兒等著了,他來的早,出城的時候城門還沒開呢,等了好一會兒,是最早一批出門的。算算到現在為止,等了也有將近一個半時辰了。今兒個雖然天氣好,陽光普照,卻沒有任何暖融融的意思,反而寒風依舊凜冽,空氣已經冰冷,吸一口,似乎裡頭都帶著冰碴子那森然冷厲的味道。在這兒沒遮沒攔的,站了這許久,身子骨兒似乎都凍得邦邦硬了,僵了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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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三二一 十車錢

張麻子往南城門看了一眼,原地跺了跺腳,吐了口氣,便看見眼前出現了一片白霧。

在他身後,一溜兒十輛牛車排開,後面東西都堆得高高的,還蓋著氈布,捂得嚴嚴實實。

一個車伕甩了甩手裡的鞭子,神情很有些不耐煩,不光是他,別人大部分也都是如此。這是牛車,可不是馬車,沒有車廂,上面沒什麼遮攔,他們坐在上頭凍得肝兒疼。也就是這些車伕長年累月的幹些重體力活,身子骨結實,換成侯方域那種公子哥兒,怕不得凍得大病一場。

不過雖然心中不滿,卻是沒人敢說出來。

他們都是一家車行的車伕,那家車行的所在地,就是劉三兒管著的那一片。這家車行老闆算是有些背景,但這背景也是屁大的一點兒,劉三多少給他背後的人一個面子,每個月不用交例銀。那車行東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是以日常劉三兒還有張麻子這些人有什麼要用到的,車行都是盡力奉迎。人家是給你面子,但你若是不知好歹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想要收拾你還不是抬抬嘴皮子的事兒?

張麻子每次送張香兒回婆家,就是僱這車行的馬車,不過從來沒給過錢就是了。

昨兒晚上張麻子就訂了十輛馬車,說要明兒個一大早運些東西去冀北道的磐石堡——磐石堡在哪兒車行的人不知道,不過一聽冀北道就知道是挺遠的,往少了說也是百十里地。十輛牛車不算少,而且又是遠路,大冷天兒誰也不願意去,但張麻子發話了他們也不敢不應城著。得罪了這種街面上的人物,最是難過,他們不知道有多少小手段,把你往死裡折騰卻又是有苦說不出。

他們天還沒亮就去張麻子家裡把東西搬上了車,過手了之後,也知道這是啥,竟然是足足幾十麻袋的銅錢兒!好傢伙,沉甸甸,一麻袋怕不得有小二百斤重,算一算這就是六七千斤!

張爺怎麼來的這麼多錢兒?這錢兒又要運到那勞什子的磐石堡作甚?

之前那甩鞭子的車伕壯了壯膽子,陪著笑問道:“張爺,你這兒等的是哪位大爺啊?這架子可不小……呵呵……”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麼?”張麻子卻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上你那臭嘴,不該說的話別亂說!”

那車伕訕訕的閉嘴,再不敢說話了。見他吃了掛落,其他人都不敢問,有的還憋著偷笑。

又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光景,張麻子也凍得快受不了的時候,董策一行人策馬從南門出來。張麻子瞧見,趕緊揉了揉臉,做出一副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