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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製作過程繁瑣,且極易對打荷學徒們造成傷害的菜品,不受歡迎也是理所應當。
這裡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人身傷害。
活蹦亂跳的清江黑鯉趁活宰殺,水池裡洗淨血汙內膜後,開始醃製。
大蔥切段劃開,蔥白要層層分離,蔥葉要刀面拍爛,這樣才能讓大蔥裡那略帶粘稠感的汁液完美析出,將魚肉醃漬入味。薑片要薄,要將纖維切斷,露出毛刺般的截面,才能最大程度揮發其中的香辛物質。胡椒粉多撒一些無妨,反正醃製入味以後,魚塊下鍋前要洗掉醃料。花椒辣椒更是不能少,鄂西南的地方菜餚中,決計不能缺了這兩味調料。
然後小心敲開二十多個雞蛋,取蛋清棄蛋黃,再開一瓶料酒咕嚕嚕整個兒倒進去,最後加入澱粉。
好了,配菜的活計到此為止,剩下的工作,打荷仔該你上啦。
對,沒錯,這就是打荷的工作——用手把這些醃料和魚塊抓勻——用手。
什麼,你問為毛不用工具非得用手?
嫩嫩的魚肉看著你呢,把魚塊搗散了誰來負責?到時候賣相不好了,客人不愛吃,損失的金錢是你來出呢,還是你來出呢,還是你來出呢?
而且這是魚塊不是魚片,想要保證醃漬入味,就必須讓每一塊魚肉將調料吃透。
工具操作可無法保證這一點。
既然是手抓操作,那麼指甲縫裡被魚刺扎兩下,顯然也是家常便飯。
嗯,相當堅韌的魚刺,更坑爹的是單隻魚刺也還罷了,那些種類豐富的調味料鑽進肉裡,去“醃漬”血管和神經的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看著眼前這一盆魚塊,饒是方博求道之心頗為堅定,也忍不住有些撓頭。
可是沒辦法啊,頭灶師傅的打荷是後廚荷王,大小也算半個師傅,還頂著總廚趙國濤親傳弟子的身份,哪能勞煩他老人家。至於二灶和三灶,好死不死都是嬸子,你丫讓女人兼前輩來做這種苦差事麼?
啥也不說了,乖乖兒幹活吧。
雙手沿盆邊插入,一直兜到最中間,把底下的魚塊翻上來,讓上面的魚塊落下去,動作要輕要快,五個指頭要柔要靈活……
嗎蛋,果然扎手了,好痛!
報告總廚,魚塊我知道要醃2個小時以上,那麼手指要醃製多長時間才能吃?
事實上,對於醃製魚塊這種工作,方博如果非要推諉,也是可以賴掉的,畢竟前面兩個嬸子也沒啥後臺不是,而且這是葷菜,本就是前三灶的分內之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想想婚宴那天,看到大鍋攪菜後自己的決定,就稀裡糊塗接下了差事。
是因為對廚藝的虔誠?
至少現在還說不上。
歸於自己本就做事執著的本性?
嘿嘿,這麼拔高自己會不好意思的。
咧著個嘴,方博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哭還是笑,總之很扭曲就對了,然後一邊吸溜冷氣,一邊齜齜牙繼續攪拌魚塊。
辣塊媽媽的,辣麼疼!
就在他咬牙切齒和魚塊(佐料?)較勁的時候,頭灶上的眼鏡兒師傅冷眼瞥過來,說不上是什麼表情,就那麼微帶譏誚的癟癟嘴,而後呵斥:“你怎麼搞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醃個魚也要這麼長時間,今天一天你完全可以混過去了。”
這仇恨來的莫名其妙,求給個看不順眼的理由好伐?
方博反正是愕然了,自己的速度誠然說不上快,可也沒有拖拉啊,更談不上偷奸耍滑,火氣這麼旺是幾個意思?
想了想,他終究還是沒有反駁,只是咧嘴乾笑兩聲:“被魚刺紮了一下……”
“一根魚刺就把你手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