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人,她是臉皮薄的,手掙了兩下還被李泰捏著,只好微微窘迫地叫了起,“無妨,你們都起來吧,”又扭了頭從打量屋裡一圈,桌邊佈菜的幾個小宮女年紀都不大,梳著丫髻帶著宮翠,只李泰身後頭有個打眼的,同她年紀相仿,穿著合身的娥粉襦裙,個頭要高一些,挽著雙環髻,柳眉細鼻,氣質柔靄,尤其一雙杏眼生的漂亮,睫毛密密打著卷兒,這時垂下眼瞼的模樣,甚惹人傾憐。

遺玉沒漏聽她那句自稱,一想便知這不是奴身的宮女,但因有要事同李泰商量,也沒多餘的閒心去理這個,在她身上一頓便離開,輕聲對李泰道:

“我有事同你說。”

“都出去。”

李泰開口攆人,幾個宮女就乖乖地倒退出去,那個叫婉兒的多留了幾步,垂頭道:

“桌上飯菜剛好入口,四殿下早晨沒吃,王妃想來午間也沒用,還請兩位先用膳,婉兒就在外頭候著,若有吩咐需喚一聲。”

說罷,抬頭看一眼李泰,見他沒多交待的意思,便退了出去,不忘將門關好。

喝了半壺茶,桌上的飯菜到底沒動,遺玉餓過了頭又吃不下,李泰不勉強她,只強餵了她兩碗魚湯,這才開始說事。

李泰聽到文學館的事,反應不算大也不算小,他皺著眉詳問了她一些事情,遺玉跳過去她檢屍那段,事無鉅細都同他說了,最後再三肯定道:

“一定是中毒,我讓杜大人到刑部去拖延結案的時間,只要讓我查到毒源,我便可證明那二十八人是被毒死的,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去查。”

她話說完,才發現李泰盯著她的眼裡正有一種近乎猶豫的色彩來回搖擺著,不等她分辨清楚,他便淡淡地開了口:

“不用,這件案子就放著吧,”聲音頓頓,又加了一句,“你不用管。”

遺玉愣了一下,隨即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

“隨它去,左右不擔刑罰。”

遺玉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知是該笑他看得開還是該氣他滿不在乎,後者居多,手肘一撐身子便坐了起來,沒忘記門外有人,壓低了嗓音微怒道:

“是不用擔刑罰,可那坤元錄還要不要修了?你前前後後花費了幾年時間準備的著作,就要因著這一樁糊塗案子毀於一旦,連帶失了這長安文人的心,讓你人攤上個好大喜功的汙穢名聲,你說的輕巧,隨它去?怎麼隨它去!”

想起他為這部著搭上多少精力,人力財力都是其次,哪有一個好大喜功的人會比下面幹事的人都要勞碌,說到激動處,她便一手扯了他衣襟,咬牙切齒道:

“不該你擔的惡名憑什麼要加在你身上,你願意受委屈,我還不願意呢!”她是沒他那麼那麼大本事,可要她去忍受別人害他給他潑髒水,想都別想!

一嗓子低吼完,她喘著氣撇過頭去,惱的不想看他,下一刻卻被他摟了過去,一手壓著她後腦勺按在他胸前,一條鐵箍一樣的胳膊拴在她腰上,她推了幾下都沒能掙開,正抑不住要同他發火,便聽見頭頂低低一聲:

“不知為何,不願讓你受累。”

不願讓你受累……揣摩著這句話的意思,遺玉一下子啞了火,傻乎乎地由著半邊臉蛋被他胸口擠

扁,心裡忽玲忽熱,忽上忽下的,亂成一團。

恍然又想起來兩年前大蟒山他那一場算計,把生死不知的她丟在毒霧林裡,憑著對姚一笛的瞭解決定她的死活,那時他可曾有過“不願讓你受累”的心情?

同伴,這是李泰最開始給她的定義,她也有這個覺悟,不然怎麼要他那“只你一人”的承諾,他自己也親口說過,這個承諾的前提,是她足以承受一切的壓力和波瀾,站在他的身旁,而她並不覺得她如今做到了,他卻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