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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喬雖覺得不對勁,但還是和麗娘一同點頭稱是。

盧智突然低頭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爽朗,老婦跟著樂,可落在遺玉和房喬耳中,就不對味了。

“您是高興了,你們都高興了,可是我不高興。盧智緩緩抬起頭,唇角的孤度還在,眼中卻浮起冷色。

屋裡的三人,皆因他這一句話愣住,房老夫人直直對上他冷漠的眼神,樂呵呵的笑容尚來不及收起,就見他突然湊到自己面前,低聲道:“您叫我什麼,孫兒?

您還有孫子嗎,您的那兩個孫子,十三年前,就被你兒子給害死了,您告訴我,您從哪裡來的孫子。”

看著剛才還溫和有禮的孫子,一瞬間變得陰冷的俊臉,聽著他一句句直戳心窩的話,老夫人笑容猶在,瞪大的目中卻漸漸露出驚愕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房喬到底是個孝子,哪怕心中對盧智多有虧欠,見著老母臉上的懼色,也不由大喝了一聲“啪嗒!”

“啊!”

盧智隨意將手中的藥碗丟在一旁的地上,破碎的瓷片彈起打在麗娘和房喬的衣襬上,引得她一聲驚叫。

他又盯了一眼房老夫人,而後慢條斯理地從床邊站起來,同房喬面對面而立,這一對相隔了十三年的父子,恐怕從沒像現在這樣站的近過。

他抬起手,落在房喬肩上,藉著他布料,一邊蹭著剛才給房老夫人擦藥的那隻手背,隱約冒著火光的雙眼緊緊盯著他,輕聲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來討債的。”麗娘吸氣捂著嘴巴,屋裡靜下,房喬撐著眼睛望進盧智看似平靜的目光中,滿的都要溢位來的恨意,還有些別的什麼。盧智恐怕出生以來,都沒有這樣同房喬對視過,此刻,他的腦中流竄的,是一片片混亂的記憶。

他的記憶中沒有這床上老婦的模樣,卻記得就是那個自稱他祖母的人將兩個禍種接進了他的家,搶了他的父親,苦了他的孃親,害了他們兄妹。

他記得太多太多,幼時,是靠山村裡痴傻的整日被人嘲笑的小妹,起早貪黑地讓他們吃上兩頓自己卻能餓上一天的孃親,傻乎乎聽見別人背後講自家壞話就同人打架的弟弟,借書時私熟先生嗤笑的目光,幾個種地的漢子肆無忌憚地談論著他的娘。少時,是變得聰明的小妹和孃親在月下趕製繡活,是盧俊跑上十幾里路回家滿頭的汗

長安城中,是那些士族子弟高傲的嘴臉,是一次次被惡意捉弄之後更加堅定的心思,是練箭後夜半痠痛難忍的手臂,是在長安街角看見遊走販賣,卻被巡街人拿著長棍驅趕的孃親和小妹,是那個時候卻要躲起來,不被她們發現,事後還要當成一無所知的自己!恨漸積,終難平。

房喬張嘴,吐出一個字,續不上時,麗娘卻開口了。

她並未哭花的妝容上,帶著驚色,“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這畢竟是你祖母和親爹。”

盧智的回憶被她這一聲打斷,他閉上了酸澀的眼睛,從進屋起,他就從沒正眼看過一下這個女人。

突然從旁傳來一陣悶笑聲:“可笑,夫人你的腦子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使,上次在絲綢鋪子裡,我不是曾親口告訴過你,我爹早就死了,我大哥的爹,自然也早死了,你忘了?

就是你在街頭挨巡街人打的那次,你還祝過我那早死的爹,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呢。”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愁的愁,駭的駭,就遺玉一個,竟然在這時笑出聲來,一番話便勾起了麗娘捱打的那段記憶,明裡暗裡羞辱了兩個人,這讓聽出意思的房喬和麗娘皆面生異色,卻又無法駁斥。盧智因她這不著調的俏皮話,剛才的一身沉重頓無蹤影,緊挨著她的話落,輕撣了兩下衣襬,唇角又掛上一絲弧度,走向遺玉,單手兜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