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形沒入高大的書架中後,長孫夕才在其他幾名國子監學生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直接往二樓去了。

遺玉在樓下並沒逗留多久,一刻鐘後,走馬觀花地將一樓逛過,心情稍霽的她,因不想等下同長孫夕碰上,便先朝著頂層而去,打算從頂層開始尋覽。

這樓內藏書,一小半是笨重的書筒,剩下的都是紙冊,書藉新舊參半,從古籍到新文很是齊全,雖比得國子監經年曆久,可也搜囊了許多在外面根本就見不著影兒的書卷。

一口氣爬到了四樓,遺玉微喘著氣兒,環掃了同一樓格局相同的頂層,捏著書單從右手邊第一排書架查詢起來。說實話,在這半是竹簡的書樓裡找書,還真不是件容易事兒,書冊還好,頂多拿下來的時候,手上沾點灰塵,可翻閱竹簡就麻煩多了,卷在一起的厚重竹簡,開啟在捲上,逛到第三排書架,遺玉的胳膊就有些痠疼起來。

“啊,找到一本。”一刻鐘過去,總算是在西邊第四排的書架上,靠近視窗的位置,尋到了一冊書,且還是被蘇勖在書單上重點標記過的,只是——

“怎麼沒有第三卷呢?”遺玉納悶地在這書架附近翻查起來,卻都沒見著那下卷。

不會這麼倒黴吧?遺玉鬱悶地仰頭望著書架頂層,那露出同自己手上的兩本顏色相似的邊角,踮著腳,一手扶在書架上,一手伸的長長的去夠那本書,卻是差上那麼一寸的距離,連邊兒都摸不到。

這麼半天才找到一冊,她當然是不可能就這麼放著不拿,一邊搓火著自己的身高,她腳跟一落,腿上重新使力,在原地蹦了起來,兩腳一離地,手指頭自然碰到了那本書,可兩腳重新落地後,手裡卻是空空如也。

“唔……”遺玉扁著嘴,仰頭看著書架上被自己那一碰推了進去,現在連書冊邊角都不見的地方,正是鬱悶十分,頭頂卻有一道陰影罩過來,一隻大手伴著紫色的衣袖入眼,在書架頂層一探,隨著那第本書冊出現的,是近在耳邊的低沉嗓音。

“怎麼跑這兒來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聽這聲音,聞著已經到了鼻尖兒的薰香,她若不知身後的來人是誰,那就奇了怪了。太過靠近的氣息,讓她身子一僵,隱約記起那晚在舒雲樓外面差點跌倒時候被拉進的溫暖懷抱,臉一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偏站在她身後的李泰,手裡拿著那本書,肘部隨意地靠在書架上,竟也沒退開的意思。

大書樓的四層是這文學館內最高的地方,李泰偶爾會上這裡來觀景,今天下午他是為了撰書一事而來,聽說蘇勖他們在講義廳,他便沒過去,而是上了書樓來透氣,卻不想會在這裡遇上前來找書的遺玉,本就不壞的心情,因為見著她取書不到的有趣模樣,更好上一分。

“你這個子似是沒有長過。”

遺玉因他這一句取笑,少了一絲醉酒後初見的尷尬,多了一絲不爽,身體像條壁虎一樣,幾乎是貼著書架,從它和李泰之間溜了出來,站到一邊行禮。

“殿下。”

李泰側頭看著竄到一旁立正站好的少女,並沒因她舉止的恭敬而滿意,反因著那份明顯的疏離,微微蹙眉,長臂一伸,托起她的下巴,在遺玉的茫然中,將她垂下的小腦袋抬起來,辨認起她的神色。

比起那晚在馬車上的醉態,清醒時候,她那雙鮮有人發現的桃花眼中,黑白分明,卻帶著閃避,白皙的臉龐上帶些少女獨有的可愛紅暈,再往下看,他瞳色不由轉深,那張淺粉的唇瓣微微開闔,輕易地勾起他前晚在馬車上的記憶,柔軟,甜澀,帶些酒氣醉人的味道,明知她年歲還小,不當有的綺念還是不斷湧出。

遺玉被那雙湖水般的眼睛盯著怔腫後,因他漸漸靠近的俊顏,猛然回神,有些侷促地一側頭躲開下巴上炙人的手指,向後連退了三步,繃起臉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