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重新邁步朝前走,她卻沒再跟上去。

“四哥,我在這裡再找找書,你先回去吧。”

長孫夕抬頭著著前方沒有回應的背影,眼中終是忍不住滾落一滴淚珠,卻很快被她抬手擦去。

早該習慣了不是麼,這人就是這樣的冷清和沉默的性子,從她八歲那年初在杏園見到少年時的他,便是這樣了,對誰都是不聞不問的,都誰都是一樣的,她不該覺得難過,不該傷心,這樣才會有期待,期待她長大之後,會變成特別的那一個人,不是別人,是她,是她!

深吸一口氣,壓下淚意,那張尚未成熟的嬌顏上,寫滿了倔強。

晚上,遺玉在盧老爺子的朝陽園,祖孫三人用了晚飯,她才獨自回了向黎院去,進屋便讓平彤去取了她下午帶回來的書看,又過了半個時辰,盧智方才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用過晚飯了?”

“嗯,方才在祖父那兒用的,大哥呢?”

“在外面吃過了。”

平卉上前接過盧智解下的披風,平彤則遞了杯熱茶上去,他接過喝下,在遺玉對面坐下後,她將書本倒扣在案上,一臉笑眯眯地問道:

“去哪了?”

下午遺玉是去文學館,盧智照舊到國子監上課,沒打招呼卻在外頭用了飯,放在以前她許不會問,可昨天中午在太學院門前,封雅婷那含怒的一嗓子她可是記得請清楚楚——

盧智,你若不去,那咱們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不好奇是假的,被盧中植託付要注意盧智動向的她,自然會留心起他這兩日的去向。

“見了個朋友。”

“朋友啊——我認識麼?”遺玉托起腮幫子。

盧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拿過一旁的書來翻.道:“見過。”

“哦,”遺玉長長地拖了一個字音,方才眨眨眼,道:“是封小姐吧。”

“不是。”見她提及封雅婷,盧智面不改色地答道。

“騙人。”

“沒有。”

“那是趙小姐、周小姐、還是王小姐?”

盧智輕嘆一口氣,將書放下,抬眼看她一臉八卦樣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別瞎猜,是杜先生找我。”

聽見確切的人名兒,遺玉方信了他.訕訕地道:“杜先生找你做什麼。”

“明日上午在天霜閣有宴展,先生有畫要展。”

宴展,並非是指吃喝的酒宴,而是這京城之中,最為流行的一種文學交流方式,通常舉辦人都是較有身份地位的,受邀請的文人騷客,都會帶了自己近期最滿意的作品前去,或是字畫或是詩作,另會有一些在各領域有名望的賓客受邀參加,對宴展上的作品加以品評,選出最優者。

“天霜閣的宴展,”遺玉來了興趣,“是學士宴麼?”

長安城裡,幾乎每隔一陣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展舉行,不過真正能讓文人騷客們聲名遠播的,卻只有半年一次不定期舉行的“學士宴”,所謂學士宴,便是由當今皇上還是太子時候所建的文學館內,聞名遐邇的“十八學士”中,至少有四人聯名出席品評,才會有此雅稱。

“嗯,想去嗎?”

“當然想去了!”這可是學士宴,說不定能看見“五絕”虞世南呢,就是看不見虞老先生,依這宴展的檔次,也會見著不少好字,她不想去才怪了!

“喏。”盧智笑著從懷裡摸出一張巴掌大的對摺請柬,遞到她手裡,見她激動地翻看了那張請柬,片刻後卻又蔫了下去,將請柬遞過來,道:“還是算了。”遺玉道,機會難得,杜若瑾有這麼一份請柬,給了盧智已經不容易,她可不能為了一時高興,見個“偶像”什麼的,便耽擱了盧智的事。

盧智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