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好悟性!”老人轉頭對他一笑。

“我?”他聽得見他的心音?莫非他是世外高人?“老爺爺,如果你真能看透我的心事,那麼請你為我解開情痴吧!”他立在老人跟前,阻了他的去路。

“才說你悟性高,卻又痴傻……唉,人間飲食男女……”老人喟嘆。

“不見她一面,我至死不瞑目!”

“見一面又能如何?解相思?論情愛?都無益啊!”他拂過長鬚連連嘆息。

“就算無益,也懇求您讓我見她一面。”他固執。

“痴兒、痴兒……要見她是嗎?前面那不就是……”他的手往他身後指去。

勖棠轉身順他手指處望去,看到嫣兒頻頻對他招手,再回首,老人已不見蹤影。他喟嘆,往前慢慢走去。

“勖哥哥,快來啊!是小容。”嫣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小容?是陪在紫兒身旁的小容?他縱身飛過,迅速來到她們身邊。

“少爺……真的是你……”小容激動地拉住他的袖子,淚流不止。“我們等你好多、好多年了……”盼了多少年的情景,真落到眼前來,卻恍如夢中。

“告訴我!紫兒呢?”他扳住她的肩膀猛搖晃。

“她在大雜院裡,和憶棠在一起。”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憶棠?”另外一個男人?他的心沉至谷底,不能生氣,該感謝的,這些年有人肯替他照顧紫兒,他應心懷感激。“這些年都是他在照顧紫兒?”

“可以這麼說,他實在懂事得不得了,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有小孩子像他那麼體貼細心,要不是他長得那麼像少爺,誰敢相信暴躁的少爺,會生出一個那麼溫柔的小少爺。”說起憶棠她滿臉燦爛的光彩,少爺也該為有這樣一個兒子感到驕傲。

“你是說,那個叫憶棠的是我的兒子。”他雙眼圓瞪,簡直不敢實信。

“當然,回憶勖棠嘛!想不出來嗎?這是紫兒姐姐取的。我們都喊他憶棠少爺,可是紫兒姐姐不許,要我們喚他憶棠。”

“嫣兒、學愷,你們聽到了嗎?我找到妻子,也有兒子了。”他激動地猛拍學愷肩膀。

“勖哥哥,恭喜你!”嫣兒臉是笑的,可是眼角卻泛出溼鹹……

“走!你馬上帶我們去找紫兒。”他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好!少爺、姑爺、小姐你們稍等我一下。”她快手快腳地收著桌面上的繡布,好領他們回家。

“你們這些年,都是靠賣這個維生嗎?”學愷拿起桌上的荷包問。

“也不全是,叔端去幫大戶人家做長工,紫兒姐姐和我刺繡賣繡品。”

“你們安定下來了,怎不捎封信回家?”嫣兒問。

“紫兒姐姐落水後一直高燒不退,時睡時醒,我和叔端又認不了幾個字,哪能提筆寫信?何況為了紫兒姐姐的病,我們的盤纏用盡,只好半路上先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我們四處去幫人家打零工,景況一直不好,那時我們常是有一頓沒一頓地捱餓,紫兒姐姐為了把東西省給我們吃,常連連餓好幾天……曾經……曾經……她以米糠度日,我們發現時,她還笑說——我們要工作賺錢當然要填飽肚子才能養足精神上工。”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小容的眼裡蓄滿淚水。

“到後來錢賺到了,她的肚子再也吃不下太多食物……直捱到憶棠生下來,紫兒姐姐的病才好了些許,我們好不容易攢足錢,便原車打道回朱府。沒想到人去樓空,那裡早沒人住了。我想起當時和各位姐姐的約定,才又拉著車兒慢慢上京城。”

“這條路好漫長,辛苦你們了。”

“小容不苦、叔端不苦,苦的是紫兒姐姐,我們來這兒賺不到太多錢,不能給她請好大夫看病,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好過,她成日這樣咳著、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