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年紀。

認得是太皇太后宮裡的鳳儀女官。

“我就說傳話的人定是說錯了,”她接著笑道:“侯爺夫人一定是直接到這裡來了。”

金彩芝就明白了,有些意外,與佩蘭對視一眼。

“是太皇太后請夫人來的。”女官瞧出她們的疑惑,便笑了,一面做個請的姿勢。

太皇太后自皇帝登位後,就一心靜養,基本上連宮妃們的日常例行問候都免了,偶爾見見皇帝和皇后,不是逢年過節,她們這些外命婦更是難得一見。

怎麼今日突然想起見自己了。

雖然心中猶疑,但金彩芝面目自然不顯,忙笑著應了,一面賠罪,讓太皇太后久等。

這邊金彩芝與女官才離了,佩蘭就忙向昇平樓去了。

從皇后的抻儀宮,到太皇太后的慶壽宮,有一段距離,正值盛夏,後宮美景遍地。

不過金彩芝可沒心情觀賞,而是有一搭沒一搭跟這個女宮說話,只可惜這女官嘴嚴的很,笑著三岔兩岔就岔開了,這皇宮裡面的人,都是為精,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可是有譜的很,金彩芝也就不問。

宮女通傳了,金彩芝就進了慶壽宮的正殿,進屋就忙低頭施禮,只看到正中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滿頭銀髮的太皇太后,另一個年輕些,沒看清模樣。

“起來吧。”太皇太后的聲音一貫的慈愛柔軟,可以想象年輕時有怎麼的好嗓子,“賜坐。”

就有小宮女立刻端了錦凳來。

金彩芝再三謝過,才挨著一角坐下了,抬頭才張口要說話,就噎住了。

太皇太后穿著一成不變的褐色褙子,梳著端莊的海棠鬢,戴著一隻金菊點翠折枝髮簪,年紀雖然已近古稀,但面相端莊,越發顯得貴氣。

太皇太后的模樣,金彩芝見過了,今日也沒什麼稀奇,讓金彩芝失態一下子站起來的,是那個坐在太皇太后身邊的人。

上著淺紫折枝花卉褙子,下穿白色百褶裙,桃心鬢,金絲珠簪,面帶淺笑,梨渦微顯,神情看上有一絲彆扭,脊背坐的很直,雙手放在膝上,緊緊握著一塊水藍手帕子。

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金彩芝站起來,微微張著嘴看向人。

富慧娘?她的嘴唇微動,喃喃自語。

“是。”那個人竟然站起來,點頭應了。

金彩芝的後背立刻出了一層汗,她想到了很多事,很多已經發生過的事,那些事雖然過去了,但時間都不太久……

那個時候,自己不過是一個喪父喪母孃家沒人,靠著長輩多年前的一句戲言,死乞白賴到人家當兒媳婦的人,一個任誰都能踩上兩腳的小人物。

不至於就入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法眼了吧?

有些事……敗了麼?

“夫人,沒經你同意,借了你的妹妹來陪我這個老人家說說話,你可別見怪。”太皇太后呵呵笑了,一面拍了拍也已經站起來的秋葉紅的手,“去,給你姐姐陪個不是……怕是急的快要將京城都要翻過來了……”

秋葉紅帶著幾分還沒有掌握好力度的笑就下來了。弓身施禮,道:“出門沒給姐姐說一聲,讓姐姐擔心了……”

金彩芝沒讓她真拜下去,伸手就挽住了,神情已經恢復正常,笑道:“可是呢,人都知道你是我妹子,一大早就跑家裡衝我要人,我還正沒法子交代呢。”

二人抬眼眼神相撞,旋即又都移開了。

客套過後,又各自坐下,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閒話,太皇太后終於說到正題了。

“我這幾年年紀大了,總想著年輕時候的事……”太皇太后倚在交椅上,神情有些萎靡,嘆了口氣,“我這一輩子,沒福氣,盡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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