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人,依然是紀空手。

天地之間的一切,彷彿都已經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一切似乎都已經成為隨時可以捨棄的身外之物,聲名與權勢已經變得無比的空洞,勝負與榮辱也成了昨日黃花,盡化一片虛無。

兩大高手的對決,自平淡而起,但每一個人都深知這是一個無法平淡的結局。

紀空手顯得十分的冷靜,就如一潭寧靜的死水,不起半分波瀾,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想著什麼,更無法揣度他的思維和意識,就像那空洞而寧靜的天空,可以看見,但你卻永遠無法觸控到它的實質。

李秀樹的眼芒始終盯在紀空手的身上,眼睛顯得非常空洞,神色之間閃過一剎那的迷茫,他的心中陡然一驚,似乎感覺不到紀空手的存在,這種玄之又玄的現象本來是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然而事實上,他的確沒有感覺到紀空手這個人,卻感覺到一把刀,一把七寸之刀。

當刀現虛空之時,紀空手的人彷彿已經隱藏在這刀芒之後,又抑或是他將自己的生命已經溶入了這七寸飛刀之中。

當刀有了生命之後,它就有了思想和靈氣,當刀一點一點地在虛空之中寸進時,它就像是一種抽象的意念,嵌入至每一個人的視線,進入到每一個人的心底,甚至侵略到每一個人的思想之中,那種霸氣已經不可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李秀樹只有緩緩地閉上眼睛,在這一刻,視覺的感官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甚至連聽力也沒有了它固有的敏銳,對於抽象的事物,你只能用心去感受,而這種感覺,根本讓人無從捉摸,更無法形容。

要感應出這把刀的動向,李秀樹惟有用他那高手的靈覺去捕捉,當紀空手的手沒入虛空之時,李秀樹就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戰的艱難,也深深地體會到了紀空手的可怕。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紀空手都是一個讓人不可小覷的對手,他的可怕並不在於他武功的級數,而是在於他擁有超人的智慧、無畏的勇氣,和滿不在乎的心態。

同為頂級高手的李秀樹,驚奇地發現眼前的紀空手比之在夜郎時又有不同,這一次當他面對紀空手之時,他的心裡竟然多出了一股讓人驚悸的壓力。

他的心神為之顫了一顫,也就在此刻,他發現紀空手的眼睛陡然一亮,李秀樹沉吟片刻,突然一種可怕的念頭蔓延上他的心頭,難道説紀空手的靈覺如此厲害,透過刀氣,竟然進入了自己的思想?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假設,至少對李秀樹來説的確如此,如果連自己的心理都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那麼這一戰的勝算幾乎為零,他只能接受失敗的結局。

第十二卷 第六章 真正捨棄 上

李秀樹強行壓制下自己浮躁的心情,讓一切雜念全部排除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他需要冷靜,一種極端的冷靜,惟有如此,他才可以應對這可以進入別人思想中的刀氣。

“嗡……”

一聲龍吟之響驀起於他的掌心,當紀空手的刀氣給李秀樹施加最大的壓力、讓他難以承受其重之時,李秀樹終於出劍了。

劍是一把好劍,在高手的手裡,它定將成為一把名劍,劍破虛空之時,空氣彷彿全被它撕裂,猶如攪動的亂影,帶出冰寒的殺氣,使這沉悶的夜空變得更加淒涼。

就在李秀樹出劍的一剎那,每一個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冷!實在是冷!這是一把飲過無數高手鮮血的魔劍,它的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殺意。

流水為之一滯,連船的下墜之速也頓了一頓,氣流湧動中,李秀樹的身影首先被自己的劍氣吞沒,隨著身影急劇地旋動,劍氣如迷霧般不斷地膨脹、擴張,以快逾閃電之勢跨越這十丈的空間。

這是李秀樹的劍,一劍劈去,江水由此兩分,湧出數丈的浪潮直可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