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關係。他們兩個當中誰會被證明是更堅決、更可靠

的呢?他知道沒有任何兩個人是完全相等的。不管在性格強

弱、領導能力大小,甚至在愛情的深廣方面,總是有差別的。他

也知道性別沒有多大關係,婦女常常會在頭腦和心腸方面比

男人更堅強一些,而男子的表面氣概有時不過是掩蓋內心孱

弱的一種偽裝。

費雯是不是比他塞登斯強些呢?她的性格是不是比他好

一些,勇氣更大一些呢?這個問題是他昨天晚上想到的,一直

到現在還在縈迴腦際。他昨天晚上去看她,當時他已經知道

截肢的決定,也知道費雯也已經知道了。他見她不但沒有淚

容,而且帶著笑意。“進來,邁克,親愛的,”她說,“別這麼哭

喪著臉。葛蘭傑大夫告訴我了,我已經哭完了,已經過去了

——或者至晚到明天早晨就過去了。”

聽了這話,他發現他對她的愛更加深了,他摟住她,熱情

地吻了她。隨後她用手指頭纏著他的頭髮,又把他的頭往後

推開一些,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今後這一輩子將會只有一條腿了,邁克,”她這樣說

著。“我將不是你看到的那個姑娘——不象咱們初識的時候的

我,也不是現在你看到的我了。如果你把我甩開,我會理解

的。”

他用很強烈的語氣回答說:“你別說這樣的話!”

“為什麼?”她說。“你害怕談到這個問題嗎?”

“不!”這是一個大聲的、堅定的抗議,可是就是在這樣叫

出來的時候,他也知道這是虛偽的。他確實害怕談這個,而他

卻感覺出來費雯不怕——這時候她已經不怕了,再也不怕了。

他認識到,他在費雯的母親的身上可以看到費雯的影

子——或者應該倒過來說:在費雯身上可以看到她母親的影

子。在她倆身上非常明顯地給人一種堅強的感覺。他自己能

比得上嗎?他頭一次產生了一種對自己的懷疑和不安的情緒。

洛布頓先生打破了他的規律。他走在椅子和窗戶之間停

住了。“邁克,”他說,“已經一個半小時了。時間還會很長嗎?”

塞登斯看到費雯的母親也在望著他。他搖了搖頭。“不會

了,葛蘭傑大夫說作完手術以後……她馬上到這兒來。”他停

了一下,補充說:“我們都會聽到訊息的——就快了。”

十九

竇恩伯格大夫把手從嬰兒保溫箱邊上兩個象舷窗一樣的

洞口伸進去,仔細地檢查著亞歷山大的嬰兒。產後已經三天

半了,本來這是很有希望的跡象。可是卻有另外一些徵候越

來越明顯,引起竇恩伯格的不安和注意。

他觀察得很仔細,然後站在那裡思索,衡量著腦子裡記下

的問題,透過他多年積累的經驗和無數熟悉的病例加以甄別。

最後他的判斷驗證了他的預感,預後很不好。“你知道,”他說,

“我先前還以為他能活下來呢。”

早產嬰兒室的年輕的主管護士(就是幾天以前約翰·亞

歷山大見到的那一位)在用期待的眼光望著竇恩伯格。她說:

“他的呼吸在一個小時以前還是正常的,以後慢慢弱下來了。

那個時候,我才請你來的。”

保溫箱那一邊的一個護校學員在仔細聽他們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