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介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在看清是關天養後,也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意外。

“坐!”宋介的聲音平和而穩定,既無悲慼,也無憤怒。

關天養略有些詫異,點頭嗯了一聲,在左上首坐了下來,“為什麼要盤了知真齋?”

“有什麼辦法?”宋介嘆了口氣,聲音裡透著十分的悲涼,“幽靈宮限我三月內盤掉所有的資產,退出九夏鬼市。機事不密而害成,說來都是我被仇恨矇蔽了理智,求成心切,要不然哪就至於敗成這樣呢?你說是不是!”

“是!”關天養點著頭道,“其實你有了神霄派這個大靠山,一步一步地慢慢來,何愁沒機會弄得我傾家蕩產?”

宋介呵呵地笑了起來。關天養還擔心他是不是太過悲痛,以至於心智也迷失了,可冷眼瞧著,宋介的神情如常,哪有半點的大悲大喜之兆?“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你不知道……”越笑,宋介的神情越苦,“自打離開了龍山後,我就去了雲天山。在那裡呆了整整三年,時常聽到他們說起你的事,每聽一回,我就明白一件事:我已經沒法子跟你鬥了,完全沒法子。你的力量,你經歷的事,你所建立的人脈關係,別說是我,就算是神霄派也沒法子撼得動你。終此一生,我不可能從你的手裡奪回通天鑑的殘片來,除非,除非我能遭遇比你更奇的奇遇。但這可能嗎?那幾年裡,我天天都在想要怎麼才能把你整倒,整得你永遠也翻不了身。你會下棋麼?”

關天養原本在靜靜地聽宋介地述說,陡聽他這麼一問,分明一怔,搖頭道:“不,不怎麼會……”

宋介點頭道:“不怎麼會……在中盤,你我的實力對比有著天淵之別,除非是有神仙相助,不然單靠人力,不可能扭轉敗局。可我又不甘心就此棄子認輸,怎麼辦呢?或許在不經意的邊角上還有可為之處。然後,然後我就想到了這個法子。這個法子其實很簡單,但殺傷力卻極其巨大。若不是我小覷了幽靈宮,完全忽略了乾坤庭的存在,就不會失敗了。你說是不是?”

“不,你贏不了!”關天養冷冷地搖頭道,“就算幽靈宮沒有發現你作偽的事,我一樣有法子應付!”

“你有法子?”宋介的眼瞳收縮,“我絲毫不懷疑你有與魔鬼對抗的勇氣和力量,但你能對抗整個巨俗的觀念嗎?你就不怕背上一輩子的罵名,永遠也被人指責?”

關天養本想給宋介一個譏屑的冷笑,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站起身來,慢慢地踱步到窗前,望著夜空裡的疏星,“宋二哥,你一點都不瞭解我,完全不。”

宋介想了想,點頭道:“是,我並不太瞭解你……”

“所以,你永遠也贏不了我。若是幽靈宮沒有發現你的陰謀,我就會當場殺了你!”說到這裡,關天養猛地轉過身來,眼神森然地盯著宋介,“永遠不要把你的對手當君子,更何況我關天養本就是乞丐出身,正經書都沒讀過一天,哪裡曉得什麼是君子?你能小人,我卻能比你更小人。所以,不論你怎麼玩,你玩不過我。我殺了你,可以編造出一百種正當的理由,不論是幽靈宮還是乾坤庭,都拿我沒有奈何。”

“你,你……”宋介就像見到了鬼,倒吸了口冷氣,臉色瞬時蒼白了下來,在濃重的夜色裡,看上去那麼的刺眼。

“若不玩點小人伎倆,我又豈能活得到今天?”關天養眼神漸漸融化了,又變得溫暖起來,“宋二哥,我不是一個仁慈的人,換作是別人這樣對我,一百個、一千個也死絕了。我不殺你,一則是因為你是宋大叔的唯一血脈,二則是你現在還對我形不成威脅。你可以繼續跟我作對,怎麼玩都可以,但不要讓我感到你是威脅。不然……”說到此處,關天養的臉上又浮現出了懾人心魄的殺氣,“不然宋大叔待我再恩深義重,也救不了你的命!”

宋介沒有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