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養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但還是整整捱了兩個時辰才出發。

當飛舟從承天台上破空而起時,他翹首東望,心下說不出的悵然。

這一走,又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杜若呢?

一別又快年餘了,每每想起那嬌俏的倩影,心下的痛楚是越來越強烈,而放棄通天鑑,與杜若一道遁入深山,過那又宿又飛,只羨鴛鴦不羨仙日子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不過,想歸想,但他還是有千百個理由阻止自己暫時不行此瘋狂之舉。首先就是鬼魔還沒和封印——雖然只要通天鑑在,沒有了他正道各派一樣能完成,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必須得參與,不然就會在心中留下永生的遺憾。再者這也耽擱不了他多少功夫——其次就是九夏城的重建,最後才是辛苦經營起來的生意的著落。

九夏城是生養他的故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會力促重建完成。朝廷不管沒關係,他有的是錢,只要能夠完成九夏城的重建,哪怕是將售賣龍鱗和法寶所得的全部積蓄拿出來都沒關係。

而他仔細盤算了一番,這些牽絆花了不多少年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十年。只要有事可忙,三十年也不過彈指之間。痛苦的就是,在實現這些願望之前,再不能與杜若好好地相處。

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相思,這又該是多麼的折磨人?

眼看著離嶗山越來越遠,他才收拾起心情,扭頭西望,暗暗對自己說道:“這一去不論有多艱難,一定要與玄武宮,與所有對通天鑑懷有圖謀的人爭個高下。我就不信,還爭不出個名堂來!”意氣激盪之下,忍不住仰天而嘯,以發洩這一年來胸中的積鬱。

兩天之後,關天養在梁師曾一行的護送之後,平安抵達大青山望江坪。他本想借要去九夏城的廢墟上轉轉的,但想到要徵得梁師曾的同意,也就打消了主意。

他也聽說了,望江坪是陳朔的發跡之地,當年靈泉飛仙之戰打得是如火如荼,聖劍屠天也趁勢破土而出,數千修行者爭得你死我活,卻是連邊都沒沾上,它徑投大青山來,認了陳朔為主。這事聽著覺得稀奇,其實細想一下也平常得很。聖劍屠天興許只是為了逃脫修行者的收伏,急不擇路之下,這才認了陳朔為主。畢竟當時的陳朔是一點修為也沒有,躲得一時之後,它縱然反悔,陳朔也奈何不得。

關天養剛從船上下來,就見一道身影疾衝而來。雖不帶絲毫的威脅,但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伸手封架。不想那人速度雖快,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竟被他掀得一個趔趄,當場叫道:“喂,你幹什麼……”若不是他趁勢拉住,那人當場就得跌倒。定睛一看,這長得十分高大壯實的青年豈不正是千陽山一會之後十年不見的陳朔?

“哈哈……”陳朔一把將關天養的肩膀摟住,放聲大笑道,“沒想到吧,沒想到我會來接你吧?”

關天養著實驚喜,抱住陳朔的手臂,哈哈笑道:“二狗子,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接你了……”陳朔說道,“要不然誰能勞得動我的大駕?走,下面屋裡敘話!”像兒時那樣,摟著關天養的肩膀,並排著走下臺階。

陳朔長大了,但心性脾氣一點都沒變,讓關天養倍感熟悉,霎時間,兒時的記憶全都活了過來。打量著陳朔身上玄武宮三代弟子的服色,嘖嘖地讚歎道:“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有了這身皮,你也像號人物了!”

陳朔摟了摟袍服的下襬,得意地道:“帥吧?看你,整得這麼寒磣,誰能相信你就是天下第一富豪的關老闆呢?”

“那你覺得我該穿什麼?”

“至少弄身像樣的。或者僱著服裝設計師,專門設計幾套適合你這體形、氣質的衣服……”說到此處,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不解地打量著關天養,“對了,這十多年來,你怎麼一點沒變?